**第二章：暗涌**

储物柜的钥匙卡在锁孔里，你用力转动时，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马嘉祺的储物柜里堆满了乐谱，最上面那本贝多芬奏鸣曲集的书脊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

"老师是在偷看我的隐私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你手一抖，乐谱哗啦啦散落一地。马嘉祺倚在门框上，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领带松垮垮地垂在胸前。他的目光落在你手中的药瓶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盐酸帕罗西汀片。抗抑郁药。

"我只是在整理..."你的解释被少年突然逼近的脚步打断。他弯腰捡起从药盒底部掉出的照片，泛黄的全家福上，抱着玩具钢琴的小男孩笑容灿烂，与眼前冷峻的少年判若两人。

"这是我六岁生日。"马嘉祺的指尖轻轻擦过照片边缘，"那天父亲送了我人生第一架钢琴。"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后来他出轨了，母亲把钢琴砸了，用琴弦勒住自己的脖子。"

你感觉喉咙发紧，储物柜里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马嘉祺将照片放回药盒，动作轻柔得像在安置一件易碎品："老师说我的琴声像止痛药，其实这些药片才是。"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切进来，在马嘉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注意到他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用右手摩挲左手腕，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被琴弦勒过的痕迹。

"所以你在写那首曲子？"你轻声问，"为了治愈自己？"

马嘉祺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不，是为了记住。"他转身走向琴房，校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老师要来听吗？我写了新的段落。"

琴房里弥漫着松香和旧木头的气息。马嘉祺坐在琴凳上，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这段是写给我母亲的。"他的声音很轻，"她总说我的琴声太暴力，像在砸东西。"

旋律响起的瞬间，你感觉心脏被攥紧了。那不是优雅的古典乐，而是充满撕裂感的现代曲。马嘉祺的左手在低音区疯狂跳跃，右手却在高音区奏出支离破碎的旋律，仿佛两个灵魂在互相撕扯。

"停！"你抓住他的手腕，"这里，用琶音代替和弦，像这样..."你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弹出一串流动的音符。马嘉祺的手腕在你掌心微微颤抖，皮肤冰凉得不像活人。

他突然反手握住你的手，将你的手指按在琴键上："教我。"他的呼吸拂过你的耳畔，"教我如何让琴声不再疼痛。"

你们的手指在琴键上交错，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合着薄荷糖的清凉。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黑白琴键上，将你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老师的手真的很温暖。"马嘉祺轻声说，"像小时候母亲给我捂手的感觉。"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惜后来她的手总是冰的，沾满了眼泪。"

你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手背上。抬头时，看见马嘉祺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在琴键上碎成晶莹的水珠。他倔强地抿着唇，继续弹奏着，仿佛那些泪水只是错觉。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轻声说，"明天...明天我教你写一首温暖的曲子。"

马嘉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收起乐谱。离开时，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你注意到他把药瓶忘在了琴凳上，瓶身上的标签已经磨损，看来已经服用很久了。

收拾琴房时，你在废纸篓里发现了一张撕碎的谱纸。拼凑起来后，你看到上面潦草地写着："当琴声停止时，我听见了死亡的声音。它说，跳下去吧，像母亲那样。"

你的手开始颤抖，那些破碎的音符仿佛在纸上跳动，发出无声的尖叫。窗外的夕阳渐渐沉没，琴房陷入昏暗。你打开手机，搜索马嘉祺的名字，发现他去年曾因抑郁症休学半年。

"老师还没走？"

马嘉祺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你慌忙将碎纸片塞进口袋。他倚在门框上，逆光中的轮廓显得格外清瘦："我忘了拿药。"他的目光落在你鼓起的口袋上，却没有多问。

你将药瓶递给他时，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新鲜的划痕。马嘉祺顺着你的目光看去，若无其事地拉下袖口："不小心被琴弦划的。"他笑了笑，"老师不用担心，我已经学会控制力度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你感觉胸口堵得慌。口袋里的碎纸片仿佛在发烫，那些未完成的音符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你知道，这个少年正在用音乐与死亡赛跑，而你能做的，或许就是为他点亮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