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九幽殿。
它的主殿以整块黑曜石雕成基座,九百九十九级青玉阶蜿蜒而上,阶缝里渗出极淡的银雾,落地便凝成半透明的曼陀罗花。檐角挂着三尺高的素纱宫灯,灯骨是某种巨兽的脊椎化石,蒙着鲛绡的灯面渗出青白色光晕,细看竟是无数游动的发光蜉蝣。
飘忽的白影原是提着灯笼的侍女,她们曳地的纱裙浸在雾中,每走三步裙摆便消散重组一次,腰间玉铃却始终响着恒定频率的叮咚声。
殿前冥河架着水晶桥,桥下水波里沉着星屑般的金砂,倒映出的却不是桥本身,而是往来魂魄生前的遗憾瞬间——某个未送出的锦盒,半块摔碎的玉佩,或者一封被烧剩边角的信。
北面照壁上浮刻着十殿阎罗宴饮图,夜明珠嵌作盘中食物,玛瑙雕的酒壶正在石壁上真实地倾泻蓝焰酒液。当阴风卷过时,所有灯笼里的蜉蝣突然同时组成人脸形状,又在下一瞬恢复原状,只留下此起彼伏的轻叹悬在梁柱间,像被冰封的余响。
白灵汐: ……
路上的一位鬼大妈正躺在白灵汐脚前的路上,一脸痛苦:“哎呦喂,我的腿哎!小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呐!光明正大的撞人,还不赔钱!哎呦喂,我的腿呐!”
白灵汐: ……
作为一个从初中开始就被关到精神病院里的人,她很不了解当今的社会,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东西叫做讹钱。只不过,她觉得目前这位大妈似乎是生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白灵汐笑眯眯地伸出手:“阿姨,你是怎么了?是有病吗?”
鬼大妈: ……(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鬼大妈彻底生气了:“哪有小孩子这么没礼貌的!分明就是你撞了我!”
其实,众所周知,招惹一个精神病人不是很好的选择,特别是一个重度人格分裂患者。
白灵汐蓝色的眼眸闪了闪,缓缓变成了血红色,只听一声狞笑,白灵汐张开嘴,缓缓吐字:“是我撞了你吗?”
声音空灵且富有磁性,但当配上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威慑,鬼大妈惊恐地看着面前缓缓走来的白灵汐。
纯粹的黑暗中,白思念茫然地睁开眼,四周又是极致的黑暗。
她四周看了看,然后懵逼地说了句:“WC!”
又是这个地方,她最不想见的地方。
远处传来淅淅沥沥的滴水声,空灵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诡异。黑暗从天花板渗下来,锈蚀的铜水管像静脉曲张般凸出墙面,每隔几秒便坠下一滴粘稠水珠。水渍里泡着半朵黑玫瑰,糜烂花瓣随某种幼猫般的啜泣声震颤。
布满霉斑的镜面突然浮起荧光,裂纹蛛网中央映出一个少女蜷缩的轮廓。她脖颈缠绕的珍珠项链正在崩散,每颗坠落的珠子都裂成玫瑰碎片,可当镜中倒影张开嘴时,真实哭声却从房间东南角的陶瓮里溢出来。
月光突然刺穿气窗,照见瓮口伸出的半截手腕,腕间新鲜齿痕渗出的血丝,正顺着镜框背后的裂缝蜿蜒爬行。
白灵汐捂着耳朵,痛苦地蹲下身。
“好烦啊……每次都是这个声音……”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走廊尽头,缓缓走来一个人影,手中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向着白灵汐走来。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白灵汐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黑色人影,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恐惧。
紧接着,整个空间崩塌、碎裂,白灵汐被吸入地底。
不知过了多久,白灵汐再次睁开眼,只见……
白灵汐: ………………
面前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曳着玄色广袖自忘川雾中行来,鸦青长发未束,发尾缠着九枚血玉环,随步伐叩响森冷清音。墨绿眼瞳浮着层薄冰似的幽光,眼尾至颧骨蜿蜒着阴篆纹路。
墨玉腰封压住层叠黑袍,其上错落嵌着孔雀石雕成的彼岸花,花蕊却是一粒粒珠子,随衣摆翻涌时渗出荧蓝碎芒。苍白指间绕着串骸骨念珠,每颗骷髅头顶皆嵌有不同宝石。当黑色死气凝成的霜雾攀上他脚踝时,那些宝石竟同时睁开瞳孔各异的眼睛。
昏黄灯笼摇曳着微光,走廊尽头堆叠的宣纸哗啦作响,仿佛无数只苍白手掌试图攀爬墙壁。每张纸上都画着不同人的侧脸剪影,但他们的眼睛全被墨汁涂黑,只剩嘴角挂着僵硬微笑。
忽然传来折纸声,轻得像蝴蝶咬断蛛丝。一张完整人脸从墙缝滑落,落地瞬间竟卷起一阵冷风。而那风中夹杂的低语,似乎正来自挂在墙上的那些未完成剪影。
白灵汐打了个寒颤:“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黑发少年:(◉Θ◉)(本王有那么恐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