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晨光透过菱花窗棂，一缕缕洒在床榻间。那微弱的光线像是带着温度，轻轻拂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给所有物品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昨夜饮空的酒杯倒扣在一旁，杯沿上原本鲜艳的胭脂印早已干涸成褐痕。屏风后半幅裂帛无精打采地垂着，上面“皎皎白驹”的“皎”字仿佛被什么浸染了，污渍晕开，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侍女轻手轻脚地进来添香，她刚踏入房间，目光便被那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吸引。那影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将床榻间凌乱的青丝和雪缎中衣纠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秦忻悠悠转醒时，日头已经高悬，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房间。浑身传来的酸痛感让她瞬间回神，昨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金光瑶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小径尽头，秦忻独自坐在小院的石墩上，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斑驳的矮墙，望向远处那间熟悉的屋子。

秦忻“阿姐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吧……”

她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微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秦忻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仿佛这样就能让心中的牵挂稍稍安定一些。

此时的小院静谧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每一刻的等待都显得格外漫长。秦忻的目光不时游移，从檐角的蛛网到脚边的青苔。

只听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怀浔“小姐……”

怀浔脚步匆匆地来到秦忻身旁，仅仅是短暂的一瞥，秦忻便已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急切，他抬手示意身旁侍奉的人皆退下。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怀浔的视线游移不定，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在心头，最终只得低下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说道……

怀浔“大小姐醒了”

秦忻“走吧……”

秦忻缓缓站起身，悄然迈出了小院的门槛，怀浔则默默敛步，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悠长，仿佛连空气都屏住了呼吸。

“哗啦”“咔嚓”

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碰撞声

秦忻推开房门踏入时，秦愫正坐在床沿，抬眼望向她。那一瞬间，秦忻的心似被无形的手攥紧——姐姐那双平日里透着温婉与坚定的眼眸，此刻已被红肿占据，泪痕未干，映出满心的脆弱与无助。

秦愫“阿忻为何”

秦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愫的左手深深攥住胸前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右手则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遥遥指向秦忻，仿佛那细细的手指承载了千钧之力。

沉默半晌，秦忻还是开口

秦忻“阿姐，我心悦他”

秦忻“你会成全我的，对吗”

秦忻缓缓抬起头，面色平静如水，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她直直地盯住秦愫。秦愫只觉呼吸一滞，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上气来，心脏也在那一瞬间隐隐作痛，似乎承受不住这份沉重的注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忻怎么会是这样的表现。从小到大，她与秦忻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从未有过裂痕。秦愫爱好的事物，秦忻总会想方设法为她争取；而秦愫厌恶的东西，秦忻同样避之不及。这种相濡以沫般的情谊，为何如今却出现了如此格格不入的状况？

她对阿瑶心生欢喜，便在第一时间将这份心意告知了她。那时，她还私下里对自己嘀咕，怎么自己的好阿姐就被别人抢先一步夺走了呢。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秦忻竟会对金光瑶心生欢喜。

秦愫“阿忻，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明明知晓，我对阿瑶成婚寄予了多么深切的期盼，那是深入骨髓的期待，你自然是明白的……

有些话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堵在秦愫的喉间，让她怎样也吐露不出。那些话语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牢牢捆住，挣扎着却始终无法冲破束缚，只能在心底愈发汹涌地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