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

金麟台最高的寝殿内，丝竹声如烟般缭绕，熏香浓稠得仿佛能滴落下来。金光善那干枯松弛的身体瘫陷在锦绣堆成的床榻间，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眼前低眉垂目的女子。

思思姿色平平，唯有那双藏在低垂眼睫下的眸子，隐隐透出几分不安。她纤细白净的手指端起一盏温热的酒杯，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动作小心翼翼。

金光瑶站在角落里，垂手而立，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恭敬与顺从。他静静看着父亲接过思思递上的酒盏，又将那颗特制的助兴丹药囫囵吞下。药力混着灼热的酒液蔓延开来，金光善原本枯槁的脸迅速泛起病态的潮红。

粗重的喘息声从金光善口中溢出，他的眼神变得浑浊而贪婪，像是脱缰的野兽般猛地伸手，将思思粗暴地拽进了怀中。锦帐随着这一动作落下，遮住了这腐朽王朝的最后一丝体面。

帐内的光线幽暗暧昧，金光善枯瘦的手掌在思思柔弱的身体上游移，他的喘息如同老旧风箱发出的咯吱声，令人头皮发麻。

金光瑶“父亲，我给你找来了你最爱的女人”

金光瑶“你高兴吗？”

思思咬紧牙关，虽害怕却依旧强忍着继续讨好迎合——她和那些姐妹一样，收了钱便不得不卖力行事。然而身下之人的呼吸愈发虚弱，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们的心绪慌乱至极，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帐外伫立的身影，那双眼中满是惊惶与无助。

金光瑶“死了，也别停”

蜡烛的微弱火光摇曳着，最终缓缓熄灭，天边开始泛起朦胧的亮意。寝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浓烈的熏香夹杂着尚未消散的酒气，在空气中无声弥漫。

金光瑶“杀了吧”

薛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冰冷的笑容，眸光凛冽如霜刃。他手腕轻轻一抬，刀光闪过，动作干净利落，未带半分迟疑。鲜血在寂静中飞溅而出，猩红的液体瞬间蔓延开来，迅速染透地面，将整个房间渲染得犹如修罗场般骇人。铁锈般腥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背脊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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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被猛地撞开，金光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眼底写满了惊惶与难以置信。他发出一声凄厉到几乎变调的嘶喊，扑倒在床榻边，颤抖着抱起金光善已然冰冷僵硬的躯体。

触碰到那逐渐失去温度的皮肤时，他全身猛地一震，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泪水汹涌而下，每一滴都砸在金光善华贵的衣袍上，浸湿了织锦上的金线。

金光瑶“父亲！您醒醒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的哭声悲恸欲绝，涕泪横流，连肩膀也因抽噎而剧烈起伏。闻讯赶来的金氏长老和门客们皆为之动容，有人上前试图搀扶住他。

秦忻“阿瑶，莫要过于伤心，金麟台往后的种种事宜……”

声音渐渐飘远。如今，兰陵金氏能堪当继位之重责者，似乎唯有金光瑶一人。至于莫玄羽？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翻不起什么风浪。

等到金光善的遗体被缓缓放入墓穴，尘土掩盖住棺木的那一刻，这一切纷扰的事情才算是真正地落下了帷幕。

金光瑶静静地看着。高台的风吹动他素白的孝服衣袂，宛如招魂的幡。他脸上那沉痛肃穆的表情如同最坚固的面具，纹丝不动。

唯有那双垂在身侧、隐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几根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捻动了一下。

金麟台最高的权力之座下，终于再无阻碍。父亲的鲜血，兄弟的哀嚎，共同浇筑了他脚下通往巅峰的台阶。这台阶冰冷而猩红，映着他孝服如雪，也映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那里，一丝大仇得报的幽光，转瞬即逝，沉入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