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绷上的槐花在江御的引导下,渐渐绽放出栩栩如生的轮廓。苏晚吟的心跳混着针脚起落的节奏,直到江御突然松开手,猛地站起身。少年转身时踢到脚边的石子,慌张掩饰的模样让苏晚吟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边......那边有更大片的槐树林!"江御背对她胡乱指了个方向,喉结上下滚动,"我们去看看。"他刻意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又时不时回头确认苏晚吟是否跟紧,细碎的槐花瓣沾在他扬起的衣角,像撒落的星子。
穿过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两人在槐树林深处发现一栋废弃的木屋。爬满青苔的窗棂间漏进光束,照见屋内积灰的旧钢琴。苏晚吟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她轻手轻脚地走近,指尖抚过琴盖上的灰尘,忽然想起母亲住院前,总爱在午后弹奏肖邦的夜曲。
"我......可以试试吗?"她转头看向江御,眼睛亮得惊人。得到肯定的点头后,苏晚吟掀开琴盖,斑驳的琴键上落着几片槐花。她坐下时,发间的千纸鹤随着动作轻晃,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
第一个音符从她指尖流出时,江御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苏晚吟的手指在琴键上起落,像是在与钢琴轻声对话。起初节奏有些生涩,毕竟自从母亲病倒后,她再没碰过琴键,但很快旋律便流畅起来,带着槐花般温柔又哀伤的气息。
"原来你会弹钢琴。"江御蹲下身,看她垂落的发丝挡住侧脸,忽然很想伸手替她别到耳后。
苏晚吟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琴键。一曲终了,她捡起琴键上的槐花,夹进随身的笔记本:"这是妈妈教我的第一首曲子。"她翻开本子,扉页夹着的槐花书签簌簌作响,"小时候总觉得琴谱上的小蝌蚪好难认,现在才明白,每个音符都是......都是藏起来的话。"
江御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很想抱住她。他想起自己偷偷给她做的槐花胸针,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裤兜,金粉蹭在布料上,像星星的碎屑。
"你看!"苏晚吟突然指着窗外,夕阳给整片槐林镀上蜜糖色,"像不像打翻的蜂蜜罐?"她转身时,发间的千纸鹤正巧划过江御手背,带着电流般的酥麻。
返程的公交车上,苏晚吟靠在窗边打盹。江御偷偷把校服外套盖在她肩上,目光扫过她膝头的绣绷——半开的槐花旁,不知何时多了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少年嘴角不自觉上扬,伸手轻轻拨走她发间的花瓣,动作温柔得像触碰一场易碎的梦。
当公交车驶入市区,暮色中的霓虹映在车窗上。苏晚吟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外套上别着枚新的槐花胸针,比之前的槐花小兔子更大更精致,花瓣间还缠着银丝,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江御,少年正假装看窗外风景,耳朵却红得发烫,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丝线,还沾着未干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