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着热浪扑进校园时,摄影展与音乐节的筹备已进入白热化阶段。苏晚吟抱着装满相框的纸箱穿过走廊,突然被人从背后猛地拽住书包带,回头就看见许念悠举着两杯冰镇酸梅汤笑眯了眼:"大忙人,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显影液配比出了问题,昨天在暗房待到十点。"苏晚吟接过酸梅汤,吸管戳破冰块的脆响混着许念悠的惊呼。好友指尖点着她眼下的青黑,突然压低声音:"江御最近总往暗房跑,该不会......"
"别乱说!"苏晚吟呛得咳嗽,酸梅汤溅在校服裤腿上。许念悠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沈知衡发来的偷拍——江御蹲在器材室帮她修理三脚架,侧脸被斜射的阳光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对了!"许念悠突然拍腿,"我报名了音乐节的志愿者,到时候给你们当专属后勤!"她变魔术似的掏出张手绘地图,"每个展位的位置、电源接口,还有食堂阿姨藏私的冰镇绿豆汤地点,全标好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沈知衡的喊声。苏晚吟望见他抱着一摞海报跌跌撞撞跑来,江御快步上前接过一半,两人衬衫后襟都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教务处说要加安保通道!"陈宇抹了把脸,"晚吟,展板得重新布局!"
许念悠主动接过苏晚吟手里的纸箱:"你们去忙,我帮着布置互动区。"她冲江御眨眨眼,"听说某人画的简笔画超可爱?"江御耳尖泛红,低头翻找设计图时,钢笔尖不小心在苏晚吟手背留下道蓝痕。
暗房里的温度比室外更闷热。苏晚吟盯着显影液里渐渐浮现的照片——那是许念悠在天台给她拍的工作照,女孩专注调试相机的模样被夕阳勾勒出金边。"你朋友很会抓角度。"江御突然开口,手里晃动着刚冲洗的废片,"上次她拍的晚霞,构图比专业摄影师还大胆。"
苏晚吟正要回应,暗房的灯第三次闪烁起来。江御下意识护住操作台,后背却撞上试剂架,显影液泼洒的瞬间,苏晚吟被他拽进怀里。黑暗中,呼吸声交织成细密的网,手电筒亮起时,她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的金粉。
音乐节当天,许念悠戴着志愿者袖章穿梭在人群中。她突然拽住抱着音响设备的沈知衡:"江御的吉他弦断了!快去器材室拿备用的!"转身又往后台跑,裤腿扬起时露出绑在脚踝的相机挂绳——那是苏晚吟送她的生日礼物。
舞台上,江御的歌声混着吉他声漫过操场。苏晚吟站在侧幕条,看见许念悠举着单反站在观众席最前排,镜头却时不时转向后台。当《潮汐》的旋律响起,她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乐谱,眼眶发热时,一只冰凉的手塞进她掌心——是许念悠不知何时送来的冰可乐。
闭幕式的镁光灯亮起,苏晚吟站在领奖台上,听见主持人念出"最佳创意奖"。她转身寻找两个伙伴,却发现江御和沈知衡正被低年级学妹们围住索要签名,而许念悠站在阴影里,镜头对准他们的方向微微颤动。
散场后,四人坐在空无一人的看台上分食西瓜。许念悠突然掏出张照片:"拍立得限量版相纸,专门留着拍这个。"画面里,苏晚吟仰头接西瓜籽,江御伸手想拦,沈知衡笑得前仰后合,远处的晚霞将四人的影子叠成温暖的形状。
"下周就放暑假了。"许念悠晃着悬空的双腿,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要去外地参加摄影集训。"她把信封塞进苏晚吟手里,"这卷胶片,等我回来再一起冲。"
月光爬上看台时,江御从琴盒里取出个小盒子。打开的瞬间,银色口琴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给《潮汐》配的,暑假要不要一起练二重奏?"陈宇立刻掏出桂花酿,玻璃瓶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槐树上的夜枭。
苏晚吟望着星空,突然想起互动区那封写给未来的信。风掠过她发烫的耳尖,带着槐花香与少年少女们的笑声,将高二的倒数最后几个夜晚,酿成记忆里最清甜的桂花酿。而那个装着未拆封胶片的信封,正安静躺在她书包夹层,等待着盛夏过后,某个蝉鸣渐歇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