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智能调光玻璃洒进来时，云昭的右手还死死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她盯着上面歪扭的"520520"，恍惚记得昨夜追着白影冲进温泉馆，但具体细节就像被砂纸磨过的油画，只剩模糊色块。
"庙主早安，今天是特别惊喜日哦！"石头和尚端着早餐盘撞门而入，机械手指向窗外的一瞬间，整片绿洲覆盖着全息樱花雨，会变色的花瓣落在皮肤上就融成香水，空气里浮动着"记忆"主题的广告语："定制您最美好的回忆！"
云昭的太阳穴突突作痛，她摸到耳后新结的痂，伤口形状与主控台的生物识别接口非常吻合。智能手环突然震动，弹出个卡通笑脸："检测到庙主焦虑值超标，建议体验我们的招牌记忆SPA～"
温泉池底今日格外清澈，青铜板上的数字闪着人畜无害的柔光。当云昭故意踩过"5"时，水面突然浮出全息广告："爱情密码温泉套餐限时特惠！"石头和尚适时递来杯粉色液体："喝下这杯忘忧露，烦恼统统清零哦！"
“清零？”云昭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跟记忆清除一样的清零，虽然她也没有太多记忆，但是这一刻，她居然有一丝害怕。
"我想去星月图书馆。"她突然说。机器人管家的电子眼闪烁两下，走廊灯光突然调暗："很抱歉，今日图书馆系统升级。"
午后，云昭并没有午休，信步走到了一个写着:“全息剧场”的地方，里面有一块很大的屏幕，边上有一个盘，上面又是0123456789，云昭脑子里只有"520520"，当她按下后，荧幕突然闪过密密麻麻的代码流。有个戴眼镜的虚影在数据风暴里大喊："别相信他们！记忆晶体在......"画面随即被替换成甜蜜的爱情喜剧。
"庙主怎么躲在这里？"三个家政机器人突然从天花板降落，捧着新款礼服围住她，"今晚有送别焰火秀，让我们为您打造完美造型吧！"她们的眼部摄像头始终锁定云昭耳后的伤口。
更衣镜突然变成显示屏："绿洲记忆精选包正在生成——正在删除冗余片段——正在植入美好回忆。"云昭抄起纳米梳子砸向镜面，裂纹中露出背后的金属夹层，上面用激光刻着数千个正字计数符号。
暮色降临时，她借口头疼溜回树屋。枕头下的青铜板碎片突然发烫，拼合时显出一串坐标——正是温泉馆地下七层的某个定位点。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所有灯光骤然熄灭，安全出口的荧光标志竟被涂改成"快逃"。
在备用电源启动的30秒间隙，云昭看见了真相：整面墙的监控屏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给昏迷的她安装记忆晶体；休眠舱里漂浮着上百具与自己相貌相同的素体；而在标着"520号实验体"的档案柜里，存储着她从沙漠到绿洲的完整操作日志。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冰冷的机械音响彻走廊。云昭撞开消防门狂奔，手腕上的玉镯突然释放麻醉剂。她跌进垃圾处理通道前，用指甲在青铜板上刻下最后的信息："他们删除了......去找......"
粉色焰火照亮夜空时，云昭坐在VIP观景台微笑鼓掌。她颈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智能手环显示着新鲜植入的美好记忆：与石头和尚堆沙堡、在温泉馆结交新朋友、收到初代庙主赠送的白玉吊坠纪念品。
"恭喜您参与绿洲压力测试，并成功通过此次测试！"返程的飞行器上，白衣少年以全息影像现身，"作为第520位志愿者，您的数据将帮助完善第七代仿生人情感模块。"他胸口的工牌闪过"首席AI架构师楚乔"的字样。
云昭抚摸着温润的白玉吊坠，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当飞行器掠过沙漠时，她突然按下紧急制动钮——没有理由，只是潜意识觉得该去温泉馆再看一眼。防沙面罩被狂风掀飞的刹那，她看见绿洲所在的位置，只剩被流沙吞噬的金属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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