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警官 失踪的配枪（枪响）

第五声枪响！！！ 高木警官 失踪的配枪 枪响篇

千叶和伸手中的那把南部十四年式手枪，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泛着熟悉的金属哑光。当它被从椅子靠背的缝隙里抽出的那一刻，会议室凝固的空气似乎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紧绷的弦松开了大半。

“枪！找到了！”千叶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释然和兴奋。高木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位，但双腿还在微微发软。目暮警部长长地吁出一口粗气，那顶软呢帽下的胖脸上严峻之色稍缓。

“封锁！立刻移送证物检验室！”目暮警部迅速下令，声音不容置疑，“佐藤，白鸟！即刻对宫本、立花两人隔离审讯！千叶，你亲自把证物枪送到鉴识课加急核验！确认是否为本物及所有特征！”

“是！”众人齐声应和。

千叶用带着白手套的手小心地捏住枪管末端，仿佛那是一件易碎品，脚步匆匆地奔出了会议室。宫本弘明像一摊烂泥，被两名警员架了出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他失禁的异味。立花泉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锐气和冷静，在佐藤铁面无私的押解下，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揉皱的纸。

紧张的气氛在目标明确、凶手被捕的结论下迅速瓦解。会议室里只剩下几个留守警员和还没完全回过神的高木涉。

“呼……”高木一屁股跌坐回那把见证了他大起大落的椅子上，汗水浸透了内里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他胡乱地擦着额头的冷汗，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差一点……就出大事了。佐藤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冰冷严厉，想必等他缓过神来，一顿足以让他铭记终生的教训是跑不掉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侧空置的枪套。指尖触摸到冰冷的硬质皮革内衬，那实实在在的、令人恐慌的空落感似乎还未完全消散。那把手枪……它被藏在自己背后那么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一股强烈的后怕和失职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高木前辈！太好了！枪找到了！”一个清亮、带着如释重负声音响起。鉴识课的新人成田悠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年轻的面庞上充满了真挚的欣喜和感慨，“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幸好……幸好是一场虚惊！”

高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成田那张带着点婴儿肥、此刻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刚才被怀疑时他的窘迫和不安还历历在目。高木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啊……是啊，幸好找到了。刚才真是抱歉，还让你……”

“没有没有！”成田连忙摆手，语气真诚，“前辈才是担惊受怕了！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的。”他看了看高木依旧苍白的脸色，又指了指门外，“我正好也要回鉴识课做点善后记录处理，前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验枪结果？也好彻底放心？顺便……要不要帮你倒杯热水？”

那热心的、后辈对前辈自然而然的关切，像一股温流，稍微驱散了高木身上弥漫的寒意和麻木。他确实需要喝点水，更需要亲眼确认那把失而复得的武器安然无恙。高木点了点头，撑着扶手站起来：“好……谢谢你了，成田。”

就在高木和成田前后脚走出会议室，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瞬间，那一直看似“天真”地趴在桌子边缘玩手指的江户川柯南，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

刚才，当千叶警部抽出那把枪，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瞬间转移、包括他自己，都因为宫本漆皮证据和立花泉的本能反应判断了方向时——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他潜意识捕捉到了，却还没来得及清晰定位！

那是什么？

他猛地直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这间已经归于平静的会议室。空荡的座位，散乱的纸张，千叶警部留下的物证袋里还有从高木座位下刮取的那一小撮异常弹壳烟灰……等等！

烟灰！

柯南小小的身体突然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他几步冲到那袋物证旁，顾不上其他，小手扒开袋口——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极其细碎的金属碎屑中，那微不可查的、扭曲的弹壳卷边残留！

他猛地回想起昨天夜里，他在阿笠博士的地下实验室帮忙整理一堆废旧军工材料时，阿笠博士曾指着某个罐子里混杂的、标记为 “XX型微缩信号发射器外壳碎片（废弃）” 的金属渣滓，随口抱怨了一句：“真是麻烦呢，这种老式单基火药的燃烧残留特别顽固，清理起来很费劲啊……”

单基火药！那不是制式警用手枪弹常用的双基火药！那残留的独特灰烬形态……那卷边的形态特征……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恐怖的可能性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柯南的心上！

那袋“异常烟灰”——它们真的是来自某个有着特殊癖好的罪犯销毁小型弹壳的遗存？还是说……它们的来源……更加直接？！高木座位下……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瞬间成型：会不会……就在那会议室昏睡的混乱之中，真凶，那个真正偷走配枪的人，就在高木的座位旁边、趁着短暂离开或混乱间隙……已经开过枪了？！只是用了消音器？！

那座位下的灰烬……不是“癖好”，而是开火后仓促处理留下的罪证？！

就在柯南被这个恐怖推论冲击得几乎窒息，心脏狂跳，准备立刻冲向证物鉴定室通知千叶和目暮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得如同巨石砸落大地、却又被强行压制在某种器皿中的爆响！清晰无比地从警视厅大楼东侧后门外的小巷深处传来！

那声音……绝非正常车辆爆胎或者施工噪声！那是……经过了强效专业消音器处理后的手枪枪声所特有的闷雷般的震荡音爆！声音的传播方向——

柯南猛地扑到最近的一扇临东侧的窗户边，奋力踮起脚尖！

东后门小巷！！那里是……高层车辆出入通道，旁边就是……就是高层警官专用停车场！此刻应该刚开完会准备开车离开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脚步急促地走出警视厅大楼后门，朝着专用停车位走去——是白鸟任三郎警部！他刚结束审讯室的初步安排，正要去取车前往下一个公务地点！

砰！噗——

几乎是柯南视线锁定的刹那！白鸟警官向前迈步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顿！右肩胛骨下方瞬间爆开一片刺目的殷红！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沉重的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猛地扑倒在地！鲜血以惊人的速度在他浅灰色的高级西装上洇染开！

“白鸟警官——！！！！”柯南的嘶吼如同绝望的小兽，带着穿透玻璃的尖利破音！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最凄厉的哀嚎，瞬间撕裂了整个警视厅大楼的宁静！红色的警灯在走廊、在窗边疯狂闪烁！

“敌袭！！东后门！！白鸟警部中弹！！”对讲机里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呼叫！密集的脚步声、嘶吼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大楼东侧！

整个警视厅瞬间变成了战场！

审讯室厚重的隔音门被猛地撞开！佐藤美和子浑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杀气冲了出来，眼神如同噬人的猛虎！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身后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呆滞的立花泉。“宫本同伙？！”这是她脑海中炸响的第一个念头，几乎在冲出审讯室的同时，她手中已经熟练地上膛了自己的备用配枪，朝着警报声最密集的东后门方向狂奔！

高木的脑子“嗡”的一声！刚刚放下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抛进了无底的冰窟！白鸟警部……中弹了？！用的枪……难道是……难道是他的……？！那把他摸过无数次的南部十四年式？！那个可怕的念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下意识地转身想跟着佐藤冲过去——然而刚一转身，“咚”的一声闷响！他正好与身后同样被爆炸性消息惊得脸色煞白、正想跟着跑过来的成田悠人撞了个满怀！

“啊！前辈！”成田被撞得退了两步，捂着额头，“对、对不起！我……白鸟警部他……”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惊恐和不知所措，眼眶瞬间就红了。

高木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巨大的负罪感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看着成田那张年轻又恐惧的脸，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冰冷的绝望。

就在这时，佐藤那带着滚雷般震怒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在对讲机公共频道中炸响，刺得每个人耳膜生疼：

“所有单位注意！封锁大楼所有出口！特别是地下车库通道！目标嫌疑人！身高约一米七五，深蓝色带反光条的医用级灭菌腕带！身着深色仿医疗回收公司工作服！驾驶车尾有明显凹陷的黄绿色电动三轮！最后目击方向朝北！沿途所有监控立即调取！重复！医用腕带！车尾凹陷的三轮车！！”

医用腕带？！

正扶着墙喘息的高木和惊魂未定的成田，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高木挽起的袖口下是空无一物，成田纤细的手腕上也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电子表。深蓝色？医用级？反光条？这种腕带……

鉴识课！

证物枪！

高木脑中那根濒临断裂的弦猛地被拨响！他豁然抬头，脸色死灰地看向成田，又猛地看向通往鉴识课方向的走廊尽头！刚才千叶送枪过去……

成田似乎被高木那带着巨大惊恐和绝望的眼神看得身体一颤，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前辈……怎么了？”

“枪……”高木的声音嘶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鉴识课……那把枪……”一个可怕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在疯狂滋生。宫本、立花被捕，枪已经找到……那袭击白鸟警部的枪是哪里来的？！难道……

没等他混乱的思维理出头绪，一个更冰冷、更刺耳的声音带着急促的信号干扰音响起在对讲机里！是刚从证物鉴定室冲出来的千叶和伸！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震怒：

“目暮警部！佐藤警部！紧急情况！送往鉴识课的那把南部十四年式配枪——是假枪！编号内部刻痕、握柄材质、膛线纹路模拟度极高，但撞针结构和配重完全不对！钢号是激光扫描后深度蚀刻伪造！这是高精度仿真道具枪！高木警官的配枪并没有被找回！它……它还在外面！！” 千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还有！比对过成田君座位下方提取的烟灰！成分分析显示残留火药主要属于……属于‘千代田化学’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便已停止生产的MX-7型单基火药！那是特定型号小型定制手枪弹常用推进剂！那种弹壳，销毁后残留灰烬形态与我们找到的完全吻合！真枪不仅已被偷走……而且在会议室内很可能已经开过火！！”

真枪已开火？！

会议室内？！！

“轰隆！”高木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耳中只有自己心脏疯狂擂动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假枪？已经在会议室开过火？那座位下的灰烬……难道真的是……

“高木——！！”佐藤美和子那几乎撕裂喉咙的怒吼再次在对讲机炸开，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无以伦比的急切，“你在哪里？！立刻给我去证物鉴定室门外走廊！那个伪装快递员跑进去的消防通道口！刚才谁在那里！！给我看住了！！”

消防通道？！

高木猛地回头，视线死死锁在他刚才跑来的方向——距离鉴识课证物处理窗口最近的那个消防通道绿色铁门！刚才他和成田……在得知白鸟中弹消息前……刚从这个通道口跑出来！

而此刻，成田悠人正脸色煞白地站在那个通道门口几步开外，身体似乎还有些因为撞击而微微晃动。他正好站在通道门那绿色的阴影边缘。

成田似乎被佐藤那暴怒的指名道姓惊住了，茫然又惊恐地看着脸色惨白如同鬼魅的高木，嘴唇哆嗦着：“前……前辈？佐藤前辈她……什么意思？我……”

通道门……快递员……那个穿着深色工作服、带着深蓝色医用腕带、从白鸟警部遇刺现场逃走、又出现在证物鉴定室附近意图回收伪造品或真枪的人……消防通道……

一个极其冰冷、极其清晰、串联起所有碎片的答案，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高木心中所有侥幸的迷雾！

他猛地想起刚才自己仓促转身撞向成田时，那并非完全是意外！成田……就在通道门内侧，在他转身前的那一刹那，似乎有极其微小的……朝门外闪避的动作？！自己当时心急如焚，完全没有在意！

更重要的是——那股气味！那种极其淡薄、却混合了某种类似塑料烧焦和奇特药水消毒后的残留味道！

医用消毒液？通道清理的味道？不对！那更像是……某种廉价却刺鼻的工业胶水以及……快速包装袋热封后遗留的气味？！那种味道……和他在拥挤的通勤电车上、无意间靠近某些偷拆快递包裹时闻到的味道何其相似？！就在他撞到成田的瞬间！那一缕味道清晰地飘进了他的鼻腔！当时他心乱如麻，毫无所觉，此刻却在强烈的刺激下清晰地浮现！

佐藤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医用腕带！回收工作服！

消防通道……只有几分钟前一直身处其中，或者刚从里面出来的人，才有可能被那股味道沾染！

刹那间，高木涉的目光不再是茫然和恐惧，它们被一种巨大的、被背叛般的冰冷怒火瞬间点燃！那怒火之下，是作为警察面对真正背叛者时最森寒的决绝！他不再看通道门，而是死死地、如同钉子般，钉在了站在通道门边绿色阴影中的成田悠人那张依旧写满“惊慌失措”、“茫然无辜”的脸上！

高木站直了身体，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他的声音失去了所有温度，带着一种可怕的、被彻底点燃后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风暴，一字一句，如同砸落的冰雹，清晰地响彻在这段只剩下两人粗重呼吸的走廊：

“成田君。”

他开口，每一个字都淬着冰，锁死了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刚才佐藤警官说的那个‘快递员’，就是你，对吗？”

成田悠人脸上的“惊慌失措”，在那冰冷刺骨、蕴含着巨大压迫力的话语落下时，如同被瞬间撕碎的拙劣画皮。那一直刻意维持的、如同易碎玻璃般清澈无辜的眼神，在极短的零点几秒内冰封、凝固，然后……一种无机质般的、没有任何人性的冰冷感，如同冬日最深沉的寒雾，缓缓地从那双瞳孔深处弥漫出来。

他的嘴角，那原本带着点婴儿肥、总是显得无辜下垂的弧度，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提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张精致假面终于裂开了第一道无法修复的细微缝隙。

四周的喧嚣——警笛、脚步声、远处传来的指令呼喝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成了空洞的背景噪音。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只剩下两道视线在空中短促而致命地对撞、交锋。

就在这死寂与杀机交织的刹那，消防通道那扇厚重的绿色铁门，“哐当”一声巨响！

被人从内部狠狠地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