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下的零点
那低沉、如同大地腹心缓缓压迫上来的嗡鸣震动,持续不断地从脚下的水泥地传来,带着某种巨大钢铁结构正在闭合、咬合的沉重韵律感。工厂地下!气密门!零点!高木的心被这声音攥得生疼,再不快就真来不及了!
他几步冲到档案楼入口角落那堆杂物旁,顾不上灰尘和蛛网,手飞快地探向柯南指的那个油漆桶后方!
指尖立刻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金属物!
掏出来!一把被汗水和油脂浸润得有些滑腻的黄铜钥匙。钥匙很小巧,像是某种特殊保管箱或机械设备操作面板用匙。钥匙尾部粘着一小块早已磨损严重的透明胶带,胶带下面模糊印着似乎是用油性马克笔写下的——
【V-003】
一个箭头符号。
【ZERO】!
冰冷的字母如同尖刺扎入眼底!零点!零点气密隔离舱?!
“坐标!”佐藤冰冷的指令几乎是在高木掏出钥匙的瞬间响起!她正大步从楼梯方向走来,目光锐利地扫过高木手中的钥匙,“刚才震动方位坐标确认!在正北偏西十二度!‘川南废弃化工机械总厂’遗址!距离一公里!立刻确认‘零号’目标区域结构图!” 她的对讲机同步切换频道,将精准方位发送给正在封锁搜索的警视厅指挥中心。
与此同时,佐藤那如同猎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过依旧死寂的通风管道裂口,命令没有一丝停顿:“立刻破拆!一组警戒!二组跟我走!”
“佐藤警官!我带路!”柯南的声音带着孩童的急切,小小的身影猛地蹿到佐藤身边,仰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我知道捷径”的急迫光芒。他甚至不等佐藤点头或高木反应,拔腿就朝着警视厅大楼后巷最曲折复杂的那条窄路跑去!那是连接旧工业区的捷径!高木毫不迟疑,攥紧那把还带着冰冷汗渍的黄铜钥匙,紧追而上!
黑暗的小巷如同吞噬光线的迷宫。三人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柯南在前,小小的身影灵活地穿行在堆积的废弃建筑垃圾和湿滑的青苔小巷中,方向精准地朝着那个持续发出沉闷嗡鸣的旧工厂遗址冲去。佐藤紧随其后,步履沉凝,手中配枪已经牢牢握在身侧,冰冷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出现的死角和高点。高木咬着牙,肺叶如同破风箱般抽吸着冷冽潮湿的空气,胸腔因狂奔而剧烈起伏,心脏仿佛要撞破肋骨——那嗡鸣声如同催命的擂鼓!震动声每一下都敲打在他快崩溃的神经上!
穿过最后一片几乎被野草淹没的废弃铁路路轨,眼前豁然洞开。
一片巨大、如同钢铁怪兽坟墓般的工业废墟矗立在沉沉夜色下。
川南废弃化工机械总厂。
高耸、锈蚀斑驳的蒸馏塔骨架如同直插夜空的巨型骸骨。粗大的金属管道如同冻结的黑色巨蟒,在建筑残骸间疯狂盘绕。地面上到处都是凝固的油污坑、破碎的混凝土块和扭曲断裂的机械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铁锈、化学溶剂残留以及……某种低频率震动发出的持续低频嗡响!声音的来源,就在这片废墟最深处!一座由厚重防爆混凝土浇筑、如同巨大龟壳般半沉在地下的L型地下车间入口!入口上方那模糊的腐蚀标牌上,依稀可辨几个大字:【深加工/中央核心控制区(危)】!
“就是那里!”柯南指着那个黑漆漆的入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震动最强!入口气密门的机械锁芯位置!”他迅速指向入口右侧一块被厚重铁锈覆盖、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金属凸起面板。
高木一步冲上去!掏出那把带着冰冷汗渍的黄铜钥匙!颤抖的手指摸索着面板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被锈死的、同样刻着几乎磨平的V-003编码的匙孔!用力插了进去!狠狠一拧!
“嘎吱——咔哒哒哒!!!”
刺耳的、仿佛沉睡巨兽关节锈蚀被强行掰动的声音骤然炸开!入口那扇足有二十公分厚的巨大钢铸防爆气密门剧烈地、抗拒着震动了一下!那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声瞬间拔高,发出尖锐的摩擦啸叫!门——纹丝未开!
不是这把?!
高木的心沉到了冰点!错了?!时间在疯狂流逝!门后面那巨大密闭空间的沉闷回音告诉他,里面的核心装置压力正在持续上升!再不开门……
“让开!”佐藤厉喝一声!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她已经举枪在手,侧身向前!枪口稳稳对准那厚重防爆门靠近边缘铰链位置的某一点!那眼神如同手术刀一样精准!她没有任何犹豫!
“砰!砰!砰!”
接连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间隔短促得如同一声长啸!枪口焰在黑暗中爆发出刺目的光亮!
三颗经过特殊弹头处理的穿透弹,如同烧红的铁锥,狠狠地凿穿了厚重的钢铁!溅起一溜刺眼的火花!最后一颗子弹甚至直接打穿了铰链处的核心轴承!
“哐——啷当!!!”
整扇沉重到难以置信的钢门,在瞬间失衡的巨大压力下,失去了所有支撑,发出一声不甘的、扭曲的金属哀鸣,被门体后方持续增压的气体猛地向外冲压崩开!浓重的、带着铁腥味和过期润滑油气息的冰冷气流,如同压抑千年的恶龙喘息,瞬间汹涌喷薄而出!吹得三人衣袂猎猎作响!
门洞开的瞬间!高木被那股气流冲得后退一步,但他毫不犹豫,弓身低头,紧跟着佐藤的脚步,顶着扑面而来的浑浊气流冲入了这巨大、黑暗、如同异度空间般的地下深处!柯南小小的身影也紧随其后!
巨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远处几个应急光源勉强照亮着轮廓。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巨大的缓冲平台,前方连接着几段悬空的金属步道,通往更深处复杂的设备区和……核心操作台!步道下方深不见底,是巨大的设备深渊!整个空间最核心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如同锅炉压力罐的密封结构横卧在操作台后方的凹陷里。罐体表面布满了盘根错节的粗大管道和闪烁的红色警报灯!罐体侧壁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形气密阀门,正发出极其刺耳的尖锐蜂鸣!阀门中心的液晶压力表正疯狂跳动向上蹿升的数字!超过400kpa!那是足以撕裂薄钢板的恐怖压力!而这,就是那个“零点”核心!
目标区域!
但这巨大的空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个疯狂报警的压力罐!
真枪呢?!成田的同伙呢?!
刺鼻的气流还在涌动。高木的心沉得更深。晚了吗?
“那里!”柯南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小小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平台边缘、下方那片巨大的设备深渊底部!就在他们下方大约十几米深、光线极为昏暗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锈蚀严重的、用来承接冷凝水的半开放式铁皮水箱!水箱边缘的水泥地面上……
一个极其微弱的、被水反射出的金属哑光反光点!!以及旁边……一个深色的、拳头大小的模糊反光物件!!
高木猛地扒到悬空步道的边缘护栏向下望去!强光手电扫下!
瞳孔骤然收缩!
那哑光点,赫然是那把熟悉的、标准制式的警用南部十四年式配枪!他的枪!
就在那把枪的旁边,水淋淋的地面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枚被擦得锃亮、此刻在光线下闪烁着冰冷黄铜光泽的弹壳!
九毫米鲁格弹!弹壳底部的印痕在强光下清晰无比——刻痕边缘尖锐!标准的警用规格!
“我的枪……还有弹壳……”高木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难以置信。枪,不是用来交易的?连同那颗在警视厅会议室消失的、曾射向未知目标(或者就是射向白鸟警部那枚弹头?!)的弹壳一起……被丢弃在这里?!
“佐藤警部!高木警部!报告!”对讲机里突然传出守在入口处警员的惊呼,“我们在入口通道发现一名昏迷男子!右臂和腿部有严重割裂伤!像是强行挣脱通风管道后摔伤!是……是成田悠人!呼吸微弱!脉搏混乱!意识丧失!正在紧急送医!”
高木猛地转头!不是死亡?!是重伤昏迷?!那刚才管道里的挣扎……
佐藤的眉头紧紧锁起!没有丝毫松懈!她的手电光束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那巨大压力罐周围、那些如同迷宫般复杂交错的巨大管道和废弃设备!管道深处被手电光扫过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深色的布料痕迹……一闪而逝?她手中的伯莱塔猛地抬起!
“出来!”
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在这巨大轰鸣的空间中炸开!
“再不出来,下次就打穿你身侧那根主蒸汽阀的减压口!里面的超压蒸汽会立刻把你半边的皮肉活活煮熟!”
话语没有一丝威胁的意味,只有冰冷残酷的事实!
死寂。
几秒钟后。
距离核心压力罐不远、一堆巨大的废弃金属管件垛的阴影深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挪了出来。那身影佝偻得厉害,像是脊椎被重物狠狠挤压过,几乎无法站直。身上穿着破旧肮脏的深蓝色工装,袖管和裤腿上沾满了凝固的机油和锈迹。他低着头,破旧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一个布满深刻皱纹的下巴和花白的胡茬。一只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指缝间似乎有暗色的液体在渗出,伴随着沉重而痛苦的喘息。
那是一个……流浪汉?!还是这里曾经的看守?!
他手上空空!没有武器!
“你是谁?”佐藤的枪口稳稳锁定对方,声音没有任何温度,“里面的压力是你启动的?想用爆炸毁掉枪和弹壳?”
那佝偻的身影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倒气的声音,断断续续:“……炸……炸了……都干净……都干净了……我的……儿子……他……”他语无伦次,身体因为疼痛和心理压力而剧烈颤抖。
儿子?!高木猛地一怔!线索碎片瞬间在脑海中炸开——成田悠人?成田这个姓氏……他入职记录上的介绍人……那个因为三年前一桩银行运钞车劫案拒捕被当场击毙的银行保安——山崎信男?!信男的儿子……跟着母亲后来改嫁的继父姓……改姓了……成田?!这老人?!他是成田的生父?!他潜入警视厅内部三年?!隐忍这么久?!
“……他给我……留……留了话……用……用……你们的血……你们的枪……让……让你们自己……尝尝……尝尝被警察打死是什么滋味……”佝偻老人剧烈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力气,“……弹壳……我……我故意……没烧干净……放回去……让你们……永远知道……白鸟那一下……就是……就是……你们的……枪打的……”
他的声音到最后已经不成语句,只剩下绝望的嘶嚎和剧痛的倒气。他死死捂着腹部的手指间,暗红色的血液正不断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不是交易!从来不是交易!是一场酝酿了三年、用命来完成的复仇!用警察的枪打伤警察!让整个警视厅陷入混乱!让所有人……永远蒙上耻辱!
轰隆——!
就在此时!那巨大的压力罐内,压力似乎达到了某个引爆极限点或者……那个老旧的过载装置终于失控!一声无法形容的、令人心脏骤然停跳的恐怖高压气体剧烈爆炸的闷响,混合着大量蒸汽刺耳喷涌的嘶鸣!猛地从罐体内部爆发出来!整个地下空间疯狂震动!大量锈蚀的金属粉尘和瓦砾从头顶簌簌落下!
“危险!!”高木下意识地嘶吼着扑向那捂着腹部、似乎被爆炸声彻底震懵而僵立在原地的佝偻身影!佐藤的动作更快!她一把扣住还在凝神审视现场细节的柯南的手腕,如同提线般将他小小的身体往后狠拽了几步!就在拉开距离的瞬间!
“轰——嗤!!!!”
那巨大的压力罐侧面,一根早已不堪重负的泄压安全阀接口骤然炸裂!一股混合着超高温高压蒸汽和灼热金属碎片的白色气流,如同狂暴的白色巨蟒,瞬间喷涌而出!狠狠地席卷过老人和高木刚才所站的位置!带着恐怖啸叫冲向了深渊对面的设备区!浓密滚烫的蒸汽瞬间遮蔽了所有人视线!灼热的气流烫得裸露的皮肤生疼!
烟尘弥漫中只有剧烈的呛咳和被灼伤后的痛苦呻吟!
当喷涌终于停歇,灰尘缓慢沉降下来。佐藤紧紧护着被蒸汽烫得小脸发红、不断咳嗽的柯南。高木则死死护在自己刚刚扑倒的佝偻老人身前,后背正对着爆炸冲击的方向!他那身崭新的警官制服后背和右侧大半个袖子已经被蒸汽混合着高温金属碎屑完全撕烂、灼穿成蜂窝状的破布!下面是翻卷的、触目惊心的大片发红破溃的水泡和焦黑的血痕!混合着泥土和机油粘在模糊的血肉上!剧痛让高木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在颤抖,冷汗混合着泥污滚落,但他依然死死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佝偻老人。
警徽,在破碎焦黑的制服上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高木!!!”佐藤的惊呼带着几乎变调的骇然!她几步冲上前,在看清高木后背伤势的瞬间,冰冷的眼底第一次爆发出被彻底点燃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呜哇——呜哇——呜哇——!!!
尖锐的救护车和后续增援警车的警笛声,终于撕破了这片黑暗废墟上空的寂静,如同迟来的风暴。猩红闪烁的警灯在废墟入口交织成一片冰冷的霓虹之海,将这片钢铁的坟场映照得如同末日场景。
几队训练有素的急救人员和装备精良的警员如同潮水般冲入崩塌了大半入口的地下空间。手电光柱急切地扫过满目疮痍的核心区。蒸汽与粉尘仍在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滚烫金属、燃烧绝缘皮和浓烈血腥气混合的刺鼻味道。
“这里!重伤员!两名!”一名经验丰富的急救组长嘶吼着,声音穿透尘雾。担架迅速放下,目标直指废墟中央那坍塌的操作台区域。
佝偻老人被从高木身下小心翼翼地移出时,人已经彻底陷入昏迷。腹部那道之前被他自己割开伪装成逃逸摔伤的创口血肉模糊,更严重的却是爆炸冲击带来的内脏损伤。口鼻间涌出的暗红色血沫在脸上凝结成道道狰狞的沟壑,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痛苦的“嗬嗬”声,生命体征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而高木涉——当他被两名急救员合力小心翼翼地翻过身来的刹那,连见惯了惨烈场面的警察都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背后那原本崭新的藏青色警官制服,自右肩到左腰际,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块裹满污秽与灼黑焦痕的破布褴褛!下方暴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被活生生烫熟后又撕裂剥皮般的、混合着巨大水泡、深红绽开皮肉、焦黑碳化物与血肉模糊深坑的恐怖景象!右臂衣袖已经完全消失,手臂焦黑变形,多处肌肉撕裂翻开露出发白的肌腱。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甚至深深扎进了靠近脊椎的右下肋背肌群位置,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微微摇晃!失血和剧痛让他的脸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灰败,牙关死死咬着,下唇早已血肉模糊,但意识似乎因为极致的痛苦和保护的本能强行维持着一丝模糊的清醒。
“担架!快!颈托固定!处理背部和肋下贯穿异物!建立两条静脉通道!急需血浆!快!!”急救组长额头青筋暴跳,急促的指令接踵而出,手上动作丝毫未停,迅速开始覆盖高木背部最惨烈的开放性创面。止血凝胶被大量喷洒在创面上,立刻被滚烫的组织液和鲜血浸透化开。
“高木!高木!看着我!”佐藤的声音已经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嘶哑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跪在高木身边,双手想碰又不敢碰,只能死死地握住他那只唯一还算完好的左手,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高木那张被冷汗和血污覆盖、痛苦扭曲的脸,眼中那万年不化的寒冰早已崩解,只剩下汹涌激荡的、几乎要将她自己都焚毁的暴怒与心痛风暴!“撑住!听见没有?!我命令你撑住!”
剧痛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击着高木濒临崩溃的意志。每一次尝试呼吸,背后那贯穿的异物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要将他的肺叶硬生生撕碎。但佐藤那紧握的手,那嘶哑的、失去了所有冷静的声音,以及话语中从未有过的暴戾命令,如同滚烫的铁锚,死死拖住他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意识之舟。他艰难地抬起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佐藤脸上,在那双被怒火和恐惧交织、几乎要燃尽的凤眸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几乎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近乎恐慌的……裂痕。
“……没……没事……”高木的嘴蠕动了一下,声音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从咬烂的唇间挤出断断续续的气流,脸上试图挤出一个安慰的笑,结果牵动了伤处,瞬间疼得整张脸都痉挛扭曲起来。他甚至微微侧了侧头,仿佛想用眼神指向旁边那只装着致命物证——配枪和弹壳——被警员小心翼翼装进厚重物证袋的证物箱,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什么……像是“枪……追回来了……”。
那动作,那意图表达的一切,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佐藤的心上!
“闭嘴!”佐藤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粗暴地打断了他,猛地别过脸去!就在那一刹那,两行滚烫灼人的液体,如同失控的熔岩,在她用力别过脸的瞬间,失控地挣脱了所有束缚,狠狠砸落在身下滚烫、混杂着鲜血和泥污的碎石地面上!留下两团深色的、迅速蒸发的印记!她的背脊紧绷如即将断裂的弓弦,肩膀却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着。
混乱的救援现场。
医护人员争分夺秒。
远处警笛持续嘶鸣。
时间如同拉紧的弓弦。
“……他……他跑不动了……”一个虚弱到几乎被所有噪音淹没的声音,带着如同垂死蠕虫的挣扎,在高木担架被抬起的瞬间,从那被高木身体挡住了大半爆炸冲击的佝偻老人嘴角溢出,“……那枪……那枪……是……是我儿子……偷……偷塞给他的……逼他……开枪……打死……白鸟……再……再……让那老警察……去收尸……嫁祸……这样……他……他就……就彻底……上不了岸了……嘿…嘿…”
干哑、断续、如同生锈钢片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老人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医护人员加压输氧和胸外按压的嘶喊声。
而这句话像一桶加了冰块的海水,狠狠淋在每一个听到它的警员心上!也包括尚未走远的佐藤!
嫁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