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哥,你累不累?”他把下巴抵在对方肩头,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刚被暖意裹住的慵懒。
关钟鹏脚步没停,甚至还轻轻晃了晃,像在哄小孩似的:“这点分量,算什么?”他低头看了眼缠在自己衣襟上的手,指节纤细,还带着没好透的薄红,心里又软了几分,“你啊,吃的太少了,以后要多吃点。”
阿塔潘“嗯”了一声,然后把脸紧紧贴在关钟鹏背上,他喜欢这样贴着关钟鹏的感觉——从前他是众星捧月的小王子,身边从不缺人围着,却从没体会过这样踏实的温暖。不像从前的虚情假意,关钟鹏的好,带着烟火气,带着不掺杂质的真心,连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都像是在为这份安稳伴奏。
关钟鹏背着人,沿着覆雪的小路慢慢走。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和阿塔潘身上,像是裹了层薄纱似的暖。他忽然想起从前独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日子,那时天再冷,他也只会裹紧大衣往前走,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放慢脚步,会因为对方一句轻声的询问,就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我都没去过关哥生活的地方,好期待!”
关钟鹏轻笑一声,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到了南边,我带你去吃热汤面,加双倍的葱花,再给你买糖炒栗子,刚出锅的,暖手又甜。”
趴在背上的人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关哥说的,都要做到。”
关钟鹏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脊背传到阿塔潘心里。他抬头望了望天,太阳比刚才更暖了些,连空气里的寒意都淡了几分。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世界里不再只有利益和冷漠,有个人会等着他带热汤面回去,会攥着他的衣襟问累不累——这份被人依赖、也依赖着别人的感觉,比任何等价交换都更珍贵,比冬日的太阳更让人觉得,活着真好。
……
当关钟鹏跟黛眉说要离开的时候,黛眉立刻抓住了关钟鹏的手,但是过了许久许久她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不能说,作为北部新的王,她肩上扛着整片冰封土地的安危,连流露半分软弱都是奢侈。指尖攥着关钟鹏的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间像堵着团融不开的雪,怎么也吐不出“别走”两个字。
她知道关钟鹏要带阿塔潘走——那个从前被捧在掌心的小王子,如今只剩一身未愈的伤,确实该离开这苦寒之地。可她看着眼前这个陪自己撑过夺权乱局、在雪夜里共商过无数对策的人,还是忍不住想问:你走了,这空荡荡的王座旁,往后再遇风雪,谁还能陪我并肩站着?
但话到嘴边,终究变成了轻得像叹息的一句:“路上……多带些暖炉,北部的风雪,到了开春也不会饶人。”她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袖口的凉意,只能别过脸,假装去看窗外的雪,“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关钟鹏又恢复了那副对任何人都是微笑的脸:“你在这儿,也保重。若有难处,派人往南传信,我会来。”
黛眉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直到听见门轴转动的轻响,她才缓缓抬手,抹掉眼角没忍住的湿意——她是北部的王,不能哭,只能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风雪里,然后转过身,继续撑起这片需要她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