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侦屏气凝神走到桥的附近,越靠近桥,雾气越浓,湿哒哒的雾气里还掺杂这粘稠血液的味道,四面八方还传来或尖锐低沉的吼叫。
他慢慢挪动着自己的步子,这个指甲桥,每走一步都像是陷在泥潭中一样,举步维艰。
雾里的低语声突然变响,像是有东西正顺着桥往这边爬,指甲刮过桥板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山里格外刺耳。王慧侦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脚,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指甲生生撕开了一样。
他刚要退回去的时候却听见了罗中范的声音:“救我!慧侦救我,我是你范哥,快救救我!”
罗中范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前方炸开,连尾音里那点刻意压抑却藏不住的急切,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王慧侦想要撤回去的脚步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地抬起继续往前走,可是剧烈的疼痛又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咬着牙把僵直的脚往前拔,小腿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皮肉,又像是旧伤处的疤痕被生生撕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疼得他额角瞬间冒出汗珠。
可那声音没停。
罗中范的呼喊里渐渐裹了哭腔,断断续续的,像被雨水泡软的棉线,缠在他耳边绕了一圈又一圈。他想抬手把声音挥开,手腕却重得抬不起来,只能任由那带着哭意的声音钻进耳朵,勾着他的心跳往回拽,连呼吸都变得发紧。
意识开始发飘,眼前的桥身慢慢模糊,小腿的疼意却越来越清晰,几乎要盖过所有感官。就在他的身体快要晃倒时,罗中范的声音又一次穿透混乱的耳鸣传来,这一次,那声音里的绝望像钩子一样勾住了他。
王慧侦狠狠咬了咬下唇,铁锈味在舌尖散开,勉强拉回一丝清明。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视线死死盯着桥对面那片模糊的灯光,不管不顾地往前迈——哪怕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哪怕小腿的疼已经让他快要站不稳,他也必须到桥对面去,必须离那声音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咬着牙往前跑,指甲扎进掌心也没知觉,直到看见洞口的红光越来越近,才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东西掉进了水里,紧接着,是指甲被水浸泡的“滋滋”声,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王慧侦不敢回头,冲进洞口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扑面而来。他借着洞口的红光一看,只见洞中央的石台上绑着个人,正是罗中范——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胸口处插着根木簪,簪子上的红绳正往下滴着暗红色的血。
而石台旁,站着个穿红衣的女人,背对着他,头发长到拖在地上,手里正拿着块沾血的布,一点点擦着木簪。
“你是谁?”王慧侦喝问着。
女人慢慢转过身,脸上却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唯独眼睛的位置,嵌着两颗黑色的珠子,正死死盯着他:“来救他的?”她的声音又细又尖,像指甲刮过玻璃,“晚了——他的‘气’,已经快被我吸完了。”
说着,女人抬起手,王慧侦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扯他的力气。他踉跄着后退,却看见罗中范的手指动了动,嘴角溢出一丝血,艰难地看着他:“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