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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过往丨短篇杂文

秦逝后又过了百余年,宫殿的位置从咸阳迁到长安,又从长安迁到洛阳,最后又从洛阳迁回长安,英雄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王朝们盛盛衰衰,唯一不变的是瓷,祂一直都在。

      又是一场变·革,隋步了秦的后尘,农·民·起·义从山·东开始,随即,像炬火一样迅速蔓延至全·国。

       尽管瓷现今藏身的院落早已不是曾经那院,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荒凉和萧索,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看。

    这样能让厮杀声尽可能少的混入脑海吧?祂已连续几日噩梦缠身。

       漏窗把残阳敲碎了去,变成一片一片的碎金子,时间促使着它在屋内挪动,瓷听见脚步声时,那金子已经跑到了墙上,外头的厮杀声也止息了。

        "吱呀"木门被人打开,来人甚至有些温和的问"嘿,有人吗?"

       瓷选择装死。

       还没装几分钟,祂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似是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阳光。祂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的,便是笑的灿烂的唐。

       "嗨,你就是瓷吧,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唐"

      瓷愣了愣,唐是第一个一进来就一脸笑意的人,这倒叫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点点头应是。

       唐是一个顶好的人,祂热爱和平,明智又宽容。

       祂恩威并施,贞·观·年·间,祂发兵击败东·突·厥,加强了对西域的统·治,实行开明的民·族·政·策,被奉为各族的"天·可·汗"

      在一次酒宴上,瓷看到唐和吐蕃勾肩搭背,一边喝酒,吐蕃一边对唐好一阵恭维,最后甚至想要唐的公主嫁到祂那,而唐则大手一挥,准了。

       宴后,瓷悄悄问过唐为什么要把公主许给那个吐蕃?

       唐则敲敲祂的脑袋"咱可不能跟从前的老封建一样故步自封,要多交朋友,而且我看那吐蕃可喜欢我们文化了,带祂玩玩啰"

       是了,唐一直是这样的,兼容并包,祂和周边的大部分"蛮夷"都玩的很要好,只要是奔着交朋友,而不是侵·略攻占来的,唐的大门一直会敞开。

       在唐的带领下,姑娘们也开始接触文学,音乐等方面的教育,她们甚至可以和男性一样,骑马,打球。当然,厉害的姑娘们也可以参政,武皇和上官就是这方面的杰出人才。

     唐很喜欢诗,在朝代中,祂是最喜欢诗的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诗仙李·白,诗圣杜·甫,统统都是祂统治期间出现的。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好诗!"唐拿着诗册凑到瓷身边"你看这首,哎呦,这青莲居士,真真不愧是谪仙样的人物。"

      瓷跟着点头附和"是咧,不过那新中进士的孟东野写的也很有意味"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的!"瓷语调上扬,肉眼可见的兴奋"多么意气风发!"

     唐伸手弹了祂一个脑瓜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年少轻狂,成天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真叫你去干点什么你就净添乱。"

     瓷捂着脑袋,嚷嚷道"我本来就年少嘛!"

     瓷这话倒是没问题,祂现在看上去也就只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当然,这是在不计算真实年龄的情况下。

     唐的东市西市是长安城两个很重要的贸易场所,但瓷最喜欢逛的是西市,去东市多是王公贵族,到那儿除了花大价钱买些精致小玩意儿之外便没有其他有意思的。相比之下,西市就好玩多了,这里东西便宜,而且热闹,有许许多多长相奇异的胡人带着瓷没见过的稀奇的新东西来售卖。

    唐知道祂的爱好,时常与祂偷溜到西市去。

    街边小贩在吆喝,偶尔还能听得几句胡语入耳,虽然听不懂,但分外有趣,唐和瓷找了家酒楼喝酒,推开窗子,往下看去,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唐把手边的酒一口闷下去,然后发出感叹"嘿,大口喝酒就是爽"

      瓷也学着祂的模样一口闷下去,然后皱了皱眉,"一点都不好喝"

      唐戳了戳瓷的脸,板着脸道"别老皱眉,皱眉会长皱纹的"

     瓷对此不屑一顾,祂骄傲的傲头"哼,我这么年轻,长什么皱纹?你有这时间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唐耸肩,不答。

如若祂们能一直如此,闲时赏诗饮酒,结交关外好友,那该是多么美好。

       可惜,世间美好就像冰棱,最是留不住。开元末年后,唐开始追求享乐,甚至任人唯亲,社会上矛盾日益尖锐。各地的节度使(原为军·事··统·领,后成为地方最高·军·政·长·官)开始集军权,行政权力和财权于一身。

      终于,安·史·之·乱爆发了。朝局彻底乱成一锅粥,尽管后来平定下来,但持续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对社会经济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尤其是北方地区遭到浩劫,唐的·国·势从此由盛转衰。

       唐摊倒在龙椅上,入魔似的,口中不停的低声念叨着"完了,我要完了…"

      瓷轻叹口气,出声安慰道"会没事的"

      唐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祂,厉声斥道"你懂什么!我现在根本管不住节·度·使,假以时日他们甚至可能形成藩·镇·割·据!我要完了!"

      瓷第一次被唐训斥,呆愣了一会,随后愤愤骂了句"真是不识好人心!"便大步离开,没再回头。

      唐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可以短暂的从这一大堆糟心事里脱离。

      那之后的局势不可挽回的滑向深渊,一切都乱了套。

      唐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祂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瓷似乎在与祂怄气,写了两封信发现被祂拒收后便再也没了音讯,两人虽住同一个宫殿里,但祂的头脑越发糊涂,甚至快记不清瓷的模样。

      不知道祂有没有长高……

      在浑浑噩噩中,祂终于还是迎来了那一天。

      烈日高照,热气仿佛要将人蒸发,唐叹了口气,祂还以为,老天起码会让他在一个雨天逝去,那样留到后世也算个凄美的离场了……

       后梁将剑抵在唐的脖子上,问"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唐笑了笑"替我向瓷道个歉吧"

      后梁愣了愣,真没想到唐的遗言竟然这样简单,不过毕竟不是什么难事,祂于是应下。

       得了后梁的保证,唐疲倦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化成粉末。

       好可惜不能当面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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