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的伤痛,宛若蛇蝎般,总是在某个时刻死死缠厄住陈砚池的脖颈。
室息感,是陈砚池潮湿一生的中心。
傅礼之腹部有一道长达二十四厘米的疤痕,那是一条无形的枷锁。
它的存在,仿佛时时刻刻警示着两人的一生永不脱了既定的轨道。
陈砚池整个人脱力般,趴在他身上,耳朵紧紧贴着胸口处。
“咚——咚——咚……”傅礼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回荡着,仿佛只有这样陈砚池才能忘却那道“室息感”。
傅礼之的手搭在他头上,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明早,你回塰京。”
陈砚池埋头蹭了蹭:“为什么?你在担心我吗?傅礼之。”
“没有为什么。”傅礼之垂眸静静看着他的小动作,没动。
“傅礼之,你会和我结婚,对吗?”
“…………对。”傅礼之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那……”陈砚池乖顺配合的抬起脸,扯出一抺笑,看着他:“你会爱我吗?主人。”
“不会。”傅礼之没什么面表情,掐着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做一条听话的狗。”
“别逾矩了。”
“嗯。”陈砚池笑了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很听话的,主人。”
“恃宠而骄?你也配。”
“嗯,我不配。”
————
塰京市靠海建港,拥有全国最大港口湾——维纳利德亚港。
开放初期,大多塰京人士以博彩为生,曾掀起一阵海内外,俗迷奢望的风气。
那时流行着一句话:“漂泊的异乡者,牌桌上一方为王称霸,落幕过后,王也会沦为过客。”
而塰京太港圈内。
则流传着:“牌桌上无论风云变幻莫测,九塰区傅家永远是那位掌舵的荷官。”
“得荷官者,为王。但荷官永立于牌桌前,永不落幕。”
许多外地人用繁华,纸醉金迷,奢迷,十里洋场,半边人间烟火等词汇来形容,这座“丧心病狂”的城市。
可在陈砚池眼里,那不过是一个“任人编导”的戏台子,罢了。
早看腻了。
陈砚池前半生,四分之三都在塰京度过。
往忆中,每年夏季的风,很大,炎热且绵长。
十六岁的陈砚池,早已习惯。
在傅家扮演一条“尽职尽责”的“狗”。
他算不上喜欢夏季,但他喜欢骄阳洒下,青叶遮去,而落下的斑斑阴凉,时高时低的蝉鸣声。
宽松的校服随着微风摇曳,汗水洒落,少年们迎着烈阳嬉戏打闹,青春,好像本该如此般鲜活。
陈砚池背着画板,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等人。
“喂!陈砚池,你在等谁?”
陈砚池抬眸。
来人笑得大方爽朗:“嗯?”
“你猜猜?”陈砚池礼貌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啊……”赵卓闻见他笑了,眼里瞬过一丝惊艳:“那……是在等我吗?”
陈砚池把画板朝他递去:“猜对了一半。”
语气平静,但他的声音总是带几分温情:“方老师,让我把东西拿给你。”
“嗯…谢谢…”赵卓闻接过,低头紧看着他,笑了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赵卓闻。”
“嗯?怎么了?”
“你有女朋友了吗?”
赵卓闻有点懵,没想到他扯到这个话题上,心跳停顿片刻,加速,摇了摇头:“没……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陈砚池嘴角扯起一抹笑,语气真诚:“那你喜欢我?”
“嗯……”赵卓闻肉眼可见的红了耳朵,声音有点颤抖:“嗯……对。”
“你会喜欢我一辈子吗?”
“…会…我当然会的……”
“……”
至于那年陈砚池应答了什么,赵卓闻青涩的告白内容。
以及两个人的相处点滴等。
陈砚池早忘记得很干净。
不过,陈砚池永远会记得那年的夏末。
十七岁的傅礼之,第一次,回国后。
做的第一件事是,为他第一次,亲手做饭。
只不过,菜名为“赵卓闻”。
有点膈应人,而已。
陈砚池被绑着,脖子戴着小时候的项圈,链子的另一端被傅礼之拽着。
“喜欢吃吗?”傅礼之面无表情,掐着他的下颚问道:“很喜欢吗?”
“……你猜?”陈砚池也不恼,笑得温柔开心。
“……陈砚池”傅礼之手上力度加重,语气平静:“说。”
陈砚池弯了弯眼眸,声音很轻,呢喃:“终于回来了呢。”
“…………”
“欢迎回家,主人”
………………………
那是傅礼之第一次被无语凝噎住,沉默片刻后:“故意的?”
“猜对了。”
陈砚池笑着凑近,吻了他的嘴角。
傅礼之的手本桎梏着他,但一瞬却失了劲般由着他吻了下。
“奖励。”
傅礼之半眯了下眼,似饶有兴趣般:“………想我回来?”
陈砚池:“嗯,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