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漕船乌篷上,云岫贴着舱壁喘息。指尖还残留着班主颈动脉的余温——方才那出《刺王僚》唱到“鱼肠剑现”时,老家伙真的断了气。
“搜!”
甲板传来军靴声,云岫扯开戏服暗层。血色鸳鸯兜滑落,露出背后狰狞烙痕。七年前谢家灭门那夜,火把在脊背烙下这半枚“谢”字,如今倒成了绝佳的藏物处。他将染血的玉珏按进烙痕凹陷处,冰凉的玉纹竟与伤疤严丝合缝。
“砰!”
舱门被弩箭洞穿,玄甲卫持刀逼近。云岫旋身甩开水袖,胭脂混着暴雨在舱内炸开红雾。这是他改良的障眼法,原是为《洛神赋》准备的鲛绡霞帔。
“雕虫小技。”
低哑男声破开红雾,鎏金护甲扣住他咽喉。云岫撞进一双浸着寒星的眼——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摄政王砚书,竟生着这样一副观音相。
“谢小公子——”
砚书指尖划过他颈侧,在喉结处暧昧流连:
“这出假死遁逃的戏,可比你方才唱的精彩。”
云岫屈膝顶向他腰腹,却被铁箍般的手臂反绞。湿透的戏服紧贴身躯,他清晰感受到对方铠甲下的体温。砚书倏然低头嗅他耳后:
“七年了,还在用槐花露遮血腥气?”
暴雨顺着舱顶裂缝浇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云岫趁机将玉珏塞进砚书护甲缝隙,却被攥住手腕按在舱壁。腕骨几乎碎裂的剧痛中,他看见砚书用唇舌启开玉珏机关。
“漕运图?”
砚书低笑,热气喷在他渗血的耳垂:
“谢老将军若知你用闺阁手段藏兵防,怕是要掀了棺材板。”
玄甲卫的脚步声逼近,砚书陡然撕开他前襟。云岫后腰撞上矮几,酒壶砸碎在腿间,冰凉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您这是要验明正身?”
云岫勾腿缠上他腰封,足尖挑开鱼符暗袋:
“不如先看看自己的调兵印可还安好?”
砚书擒住他脚踝,金铃锁链应声扣上。云岫借仰倒之势撞翻灯台,火舌瞬间吞没案上密函——那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漕运图,只有半阙《雨霖铃》。
“好一招焚稿断痴。”
砚书在火光中逼近,护甲擦过他胸口旧疤:
“可惜玉珏里真正的《河防志》,早被本王换了········”
舱外骤然传来鸣镝声。云岫趁砚书分神,咬碎齿间蜡丸。苦酒入喉时,他看见对方瞳孔骤缩——就像七年前那个血夜,少年将军将他塞进地窖时的眼神。
“吞毒?”
砚书掐住他双颊,唇舌蛮横侵入。浓烈的龙涎香冲散喉间苦涩,云岫在近乎窒息的纠缠中尝到血腥味。待他被迫咽下解药,唇角已分不清是谁咬破的伤。
“想死?”
砚书拇指抹过他唇瓣血珠:
“等教会你《长生殿》的云门十八拍······”
残破的玉珏忽然自砚书袖中滑落。云岫盯着内侧那行小字,浑身血液凝固——赠吾儿砚书,谢氏长房嫡子。
江风卷着火星扑进船舱,映得满室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