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蟹座没有流星雨

世界不让狗狗说话，是因为爱和忠诚需要用行动表达，而不是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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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学期开始了，天文社活动也如期而至。办完新学期第一次天文社活动大家就说一起去聚餐。

教授也欣然允许，似乎是因为教授的开明，气氛十分活跃。聊着聊着就谈到了感情问题，有男朋友的林里自然是最先被询问的。

好几个人都说宋丛看着温温柔柔的不爱说话的样子，对她也是极好的好几次勘测活动都会在旁边等她甚至可以参与进来帮助她。

不过他们还是很好奇两个人有没有吵过架。

林里喝了一口酒杯里的红酒。

林里.当然有啊。

十一月的京市寒风凛冽，林里抱着天文图鉴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枯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黑色的裂痕横亘在水泥地上。

林里.不是说好七点吗？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从19:59跳到20:00，指节在硬壳书脊上压得发白。

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始终没有亮起灯光，宋丛答应今天要陪她去新开的天文体验馆。

手机震动起来时，林里几乎要把触控键按碎。

“抱歉临时有实验报告要赶”的短信在冷光屏上闪烁，她突然想起初三那年父亲说“下次一定陪你过生日”时的表情。

梧桐叶擦过脸颊的触感像被刀片刮过，等反应过来时，通话键已经按下去了。

林里.你知不知道我提前一个月才约到观测位？

开口才发现声音在发抖，林里用指甲掐住掌心。

林里.上周你说要准备解剖考试，大上周你说调研组要开会，现在连提前说一声都做不到？

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宋丛的呼吸停顿两秒。

宋丛.这次真是突发情况，老张的仪器出故障，我们组的数据......

林里.又是你们组！你们组是只有你能救场还是怎么着？

林里猛地转身，书包撞得梧桐树干簌簌作响。

天文馆的预约确认邮件还躺在收件箱里，标着"双人星空投影舱"的字样刺得眼睛发酸。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宋丛的声线终于起了波澜。

宋丛.里里你别这样，我明天补......

林里.不用了！

她突然提高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林里.反正你心里排第一位的永远是你的实验你的数据！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林里狠狠按下挂断键，转身时看到路灯下自己呼出的白雾，才发现眼眶烫得厉害。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林里下意识往树影里缩了缩。

宋丛抓着深灰色羽绒服冲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刚洗完澡就匆忙跑下来。

林里.你下来干什么？

林里把图鉴抱在胸前当盾牌。

林里.不是要拯救人类医学事业吗？

宋丛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伸手去拉她胳膊。

宋丛.手这么冰，等我五分钟上去拿手套......

林里.别碰我！

林里甩开的动作太大，书角撞在对方腕骨上发出闷响。

两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宋丛迅速泛红的手腕，突然想起高一那年自己痛经晕倒，这人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冲进女厕所，背着她跑过三个街区去诊所。

宋丛垂下手，喉结动了动。

宋丛.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故意......

林里.是，你永远有正当理由。

林里往后退了半步，鞋跟碾碎一片枯叶。

林里.就像我爸每次都说'律所临时有急案'，最后连家长会都没参加过。

话出口才惊觉失言，她看着宋丛骤然僵住的表情，指甲深深陷进书皮。

夜风卷着宋丛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飘过来，林里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十六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以往那些小别扭总是消融在对方递来的热奶茶里，或者化解于实验楼顶并肩看流星的夜晚。

此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像天文馆的防辐射玻璃，冰冷厚重得令人窒息。

宋丛.你觉得我和林叔叔是一类人？

宋丛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肩头的梧桐絮。

林里.我没......

宋丛.上周三你发烧到39度，是谁翘了组会去给你买药？上个月你说想看双子座流星雨，是谁通宵做完pre跟你去郊区？

宋丛往前逼近半步，湿漉漉的刘海扫过眉骨。

宋丛.林里，你不能因为害怕被丢下，就把所有人都预设成会离开的样子。

林里感觉有根细针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猛地抬头。

林里.是，我胆小我敏感我患得患失！那您这位未来的大医生能不能发发善心，别给我这种庸人自作多情的机会？

尾音劈成尖锐的碎片，她转身要走，却被攥住手腕。

宋丛的掌心烫得吓人，林里这才发现他在发抖。

少年人总是挺得笔直的肩背微微弓着，像是突然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

宋丛.我答应过永远不会丢下你。

林里.可你现在就在这么做！

积蓄整晚的酸涩冲垮眼眶，林里狠狠抹了把脸。

林里.每次都是'等做完这个实验''等写完这篇报告'，宋丛，我不是你日程表上可以随便推迟的待办事项！

攥着她的手指突然收紧，又像被火燎到似的松开。宋丛后退半步撞在树干上，惊落几片残叶。

他抬手遮住眼睛的样子让林里想起小学时打碎实验皿那次，但这次没有带着碘伏来牵她手的妈妈，只有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撕成参差的碎片。

宋丛.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宋丛放下手时眼眶泛红。

宋丛.我只是想......

他哽住似的顿了顿。

宋丛.想早点攒够推荐信，申请加州那个联合培养项目。

林里怔在原地，怀里的图鉴滑落半寸。

他们曾在夏夜的天台用望远镜看猎户座星云，宋丛指着泛蓝的气体云说。

宋丛.等毕业就去帕洛马天文台看真的。

夜风掀起书页，哗啦啦翻过星图章节。

宋丛.教授说项目期间可以带家属。

宋丛低头碾着脚边的碎叶，耳尖通红。

宋丛.我想着要是能提前......

林里.笨蛋！

林里把图鉴砸进他怀里，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林里.谁让你自作主张搞这些！

宋丛手忙脚乱接住书，抬头时被扑了满怀。

林里揪着他衣领把眼泪全蹭在羊绒衫上，闷声闷气地吼。

林里.下次再瞒着我当圣人，就把你绑在射电望远镜上发射到太空！

宋丛.疼疼疼！

宋丛龇牙咧嘴地护住被扯变形的领口，嘴角却翘起来。

宋丛.遵命，林所长。

路灯将依偎的影子融成团暖色的光晕，梧桐叶轻轻落在摊开的天文图鉴上，盖住了巨蟹座星群。

宋丛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想起刚才林里睫毛上颤巍巍的泪珠，像极了他们成年后第一次接吻时，落在她鼻尖的那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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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注*巨蟹座是两人争执时天文图鉴摊开的位置，象征家庭与情感庇护的星座，暗示林里对稳定关系的渴望。“没有流星雨”既对应天文元素，又隐喻看似完美的感情里潜藏的情绪裂痕，同时与后文提到的双子座流星雨形成对照，暗含“再璀璨的星河也会有光照不到的缝隙”的情感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