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吧

我爱你像脉搏像隐晦像呼吸，唯独心脏是雪花绣的痂靠近你就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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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检口不锈钢栏杆泛着冷光，宋丛第三次低头看表。

电子屏上的航班信息在视网膜上模糊成色块，喉结滚动时尝到咖啡的酸涩余味。

林里应该被实验拖住了，她总说射电望远镜的数据像暴风雪，稍不留神就会吞噬整个下午。

“CA981次航班开始登机......”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刺破耳膜，宋丛猛地攥紧登机牌。

纸片在掌心发出细碎呻吟，他转身望向入口处的自动门。圣诞装饰的槲寄生花环还悬在玻璃顶上，红丝带被穿堂风掀起，掠过视网膜时像道流血的伤口。

林里.宋丛！

林里裹着羽绒服从旋转门里撞进来，围巾散开半截拖在地上。

她左脚的运动鞋带完全松了，随着奔跑在光洁地砖上啪啪作响。

宋丛几乎是扑到隔离带前，黑色大衣下摆扫过禁止跨越的黄线。

宋丛.慢点！

他的声音被机场广播削去大半，眼看着林里踉跄着避开推行李车的旅客。

她发顶还沾着天文台带回来的雪，有几粒正在暖气里融成水珠，顺着刘海滑到通红的脸颊上。

林里终于停在半米开外，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

林里.哈勃数据...临时要重验...出租车抛锚在布鲁克林大桥...

她突然直起身，眼眶比围巾的樱桃图案还红。

林里.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宋丛的手已经穿过隔离带缝隙，指尖触到她羽绒服拉链的寒气。

宋丛.你手机在振动。

他摸出外套口袋里的薄荷糖，绿色糖纸在掌心抖出细响。

宋丛.十二月的实验排期，我记着呢。

林里.可这是圣诞节后...

林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医用洗手液的味道混着她掌心的冷汗渗进皮肤纹理。

林里.我连平安夜的星云照片都没给你看。

不锈钢栏杆硌得肋骨发疼，宋丛却把身体更往前压。

林里的发卡不知掉在哪里，碎发黏在沁汗的额角，让他想起医学院解剖室窗外那棵总是开不合时宜的樱花树。

当年她趴在实验室窗外等他下课，也是这样头发乱糟糟地粘着脸。

宋丛.听着。

宋丛突然扣住她后颈，拇指按在突突跳动的动脉上。

宋丛.等你明年夏天带着论文初稿回来，我们去玉渊潭看真正的樱花。

林里的睫毛猛地颤起来。

林里.天文台的合作项目要两年..."

宋丛.那就后年四月。

宋丛的虎口卡住她下颌，逼迫她直视自己。

宋丛.我算过值班表，心外三组四月份排班最松。

林里.可你的心脏移植案例...

宋丛.病例永远排不完。

他的拇指抹过她下眼睑，指腹沾到温热液体。

宋丛.但林里，我等得起两个春天。

广播第二次催促登机时，林里突然拽住他的领带。

桑蚕丝面料在掌纹间皱成一团，她踮起脚把嘴唇压上来。

宋丛尝到咸味，分不清是谁的眼泪，薄荷糖从指间滑落，在瓷砖上弹跳着滚远。

林里.结婚吧。

林里的牙齿磕到他下唇。

林里.等回国就结婚，不等樱花了。

宋丛的呼吸卡在胸腔，消毒水味道的领口被她攥得变形。

他想起上周在手术室，那颗移植心脏在无影灯下重新跳动的样子。此刻自己的心脏也在以室颤的频率撞击胸骨，监护仪上大概会显示危险的峰值。

宋丛.里里。

他哑着嗓子喊她，手已经探进她羽绒服里摸索。

宋丛.戒指呢？求婚该有戒指。

林里突然咬住他喉结。

林里.你白大褂口袋里的记号笔呢？

她扯过他的左手，在无名指根部画下蓝线。

林里.先圈住，等春天给你换成铂金的。

宋丛低头咬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银链坠着的戒指糖硌在她锁骨上。

宋丛.急诊科护士给的喜糖。

糖纸在暖气里融化，草莓香精的味道漫出来。

宋丛.含化前有效。

林里.宋医生这么随便？

林里把糖球塞进他舌尖，甜味在交缠的呼吸里爆炸。远处传来登机口关闭的警报，她突然抓住他后脑的头发。

林里.现在改签！就说...就说心外有紧急手术！

宋丛的掌心贴住她后背，隔着羽绒服也能摸到凸起的肩胛骨。

上周视频时她抱怨天文台的咖啡机又坏了，此刻她脊柱的弧度比猎户座腰带更让他心颤。

宋丛.里里。

他的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廓。

宋丛.你正在让京大附属医院损失一个主刀医生。

地勤人员拿着扫描仪靠近时，林里突然把手伸进他大衣内侧袋。

心电图图纸的触感，宋丛僵在原地——那是昨天她在帝国大厦顶楼塞给他的，96小时动态心电记录。

林里.你看过吗？

她抽出一截图纸，锯齿边缘的曲线剧烈起伏。

林里.平安夜那晚的波段，当你站在望远镜镜头后面吻我的时候。

宋丛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胸口。

宋丛.现在需要重新记录。

他的心跳正透过羊绒衫和羽绒服，震动着两人相贴的肌肤。

宋丛.从v5导联位置开始。

最后一则广播响起时，林里把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宋丛数着她睫毛扫过衬衫的频率，直到地勤提醒第三次。

他后退半步整理衣服，发现蓝线画的戒指已经晕染成小片墨迹。

林里.后年四月。

林里的手指蜷缩成抓握望远镜的姿势。

林里.我要在手术室无影灯下看到樱花。

宋丛把登机牌塞进闸机，玻璃门开启的瞬间突然转身。

林里还站在原地，右手无名指上套着那枚融化的戒指糖，草莓色的糖浆正顺着指节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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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