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细腻水雾钩织成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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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去看林里，宋丛特意攒了假选了圣诞节飞到美国去。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林里将最后一份观测数据录入系统时，手机在防静电服口袋里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跳动的北京时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划过接听键时差点碰倒手边的马克杯。
宋丛.我在肯尼迪机场T4航站楼。
宋丛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背景是模糊的机场广播。
宋丛.记得你说过平安夜的月亮会有环形山阴影？
玻璃幕墙外的暮色正在吞噬曼哈顿的天际线，林里扯下实验手套的动作太急，乳胶边缘在指节处勒出红痕。
她撞开转椅冲向更衣室，额头抵着储物柜冰凉的金属门，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密闭空间里回响。
林里.不是说下周的学术会议吗？
宋丛.今天查房时发现有个病人圣诞树过敏，突然觉得平安夜应该和特定的人看月亮。
电话那头传来拉杆箱滚轮的声响。
宋丛.你上次说望远镜需要校准？
林里把羊绒围巾胡乱绕在脖子上，纽约十二月凛冽的风正从走廊尽头的气窗钻进来。
她踩着雪地靴跑过研究所空荡的走廊，大理石地面映着天花板的菱形光斑，像银河碎落在脚下。
林里.原地别动。
她的手指按在电梯下行键上发颤。
林里.要是敢提前出来吹冷风，宋医生今晚就睡楼道。
机场大厅的圣诞颂歌穿透人群的喧哗，林里在涌动的人潮中精准捕捉到那个深灰色身影。
宋丛单手插在羊毛大衣口袋里，医用消毒水的气息混着长途飞行的倦意，却在看到她奔跑而来时瞬间消散成眼角细纹里的笑意。
他张开双臂的姿势和十五岁那年接住从单杠摔下来的她时如出一辙。
林里撞进他怀里的力道让行李箱向后滑了半米，薄荷混着苦橙的气息从羊绒围巾里蒸腾起来，冻红的鼻尖蹭过他温热的颈侧。
宋丛.体温36.2℃，呼吸频率24次/分。
宋丛的手掌贴在她后背轻笑。
宋丛.林博士的心跳倒是突破正常值了。
林里揪住他的围巾往下拽，直到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
林里.从首都机场暖气房到零下十度的纽约，宋医生没带暖宝宝就敢出门？
宋丛.急诊科值班时练出来的抗寒能力。
宋丛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冻得通红的耳垂，行李箱突然发出塑料卡扣弹开的声响。
林里低头看见塞得满满当当的乐扣盒——腊肠真空包装上还贴着老字号商铺的标签，密封罐里的梅干菜混着花椒香气，最上面是裹着气泡膜的玻璃瓶，暗红色辣油里沉着整粒灯笼椒。
宋丛.上个月你说想吃腌笃鲜。
宋丛蹲下身重新整理行李，修长手指灵活地调整着保鲜盒的位置。
宋丛.老城区的笋干要立冬后晒的才够嫩，王记老板听说你要，特意留了后山的霜打笋。
林里盯着他发顶被机场灯光镀上的淡金色，忽然想起大二的一个暴雨夜，这人浑身湿透抱着保温桶出现在她宿舍楼下。
那时他刚结束医学院解剖课，白大褂都没换就跑去买她随口提过的酒酿圆子，结果被突降的暴雨困在跨江大桥上两小时。
出租车碾过结冰的路面时，林里把冻僵的手指塞进宋丛大衣口袋。
他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指节，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印记。
车载电台在放《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宋丛突然哼出荒腔走板的调子，林里笑得撞在他肩上，司机从后视镜投来忍俊不禁的目光。
林里.京大附院圣诞联欢会要是听到宋医生开金嗓。
林里戳了戳他随哼唱滚动的喉结。
林里.明年心外科报名人数能翻倍。
宋丛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指腹按在她掌心生命线的纹路上。
宋丛.上个月给先心病患儿做手术，麻醉前那孩子说圣诞愿望是听医生叔叔唱歌。
暮色中的布鲁克林大桥亮起灯串，后座交叠的指缝间，林里摸到他无名指内侧的细疤——那是高中物理实验课她失手打碎烧杯时，宋丛徒手去接被划伤的痕迹。
此刻那道凸起的疤痕正贴着她无名指根部，随脉搏跳动传来灼热的温度。
公寓电梯的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林里看着宋丛肩上落的雪粒在暖气里融成细小的水珠。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厨房窗户漏进的夕照正斜斜切过玄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空荡的墙面上，像两棵根系相连的树。
宋丛.电磁炉功率不够的话...
宋丛从行李箱掏出折叠砧板，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开冬笋。
宋丛.用慢炖锅熬汤底？
林里踮脚去够吊柜里的砂锅，腰间突然多出温热的手掌。宋丛单手托住她的重量，另一只手稳稳取下容器。
宋丛.167cm还够不到顶柜，林博士的骨密度数据需要复查。
林里.上周体检显示钙质吸收良好。
林里反手戳他胸口。
林里.倒是宋医生需要控制咖啡因摄入，行李箱侧袋的挂耳咖啡超量了。
冬笋在滚水里焯出清冽的香气，宋丛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刀锋与砧板碰撞的节奏里，林里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恍惚回到儿时看他拆解闹钟的午后。
那时他鼻梁上还没有这副银边眼镜，阳光里浮动的微尘落在他沾了机油的手指上，如同此刻飘在热汤表面的油星。
宋丛.五花肉煸炒到微焦。
宋丛握着她的手腕调整火候，金属锅铲在她掌心震出酥麻的触感。
宋丛.这样炖出来的汤才会...
林里突然转身将沾着酱油的指尖点在他唇上，咸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时，宋丛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砂锅咕嘟作响的水汽模糊了眼镜，他摸索着关火的动作碰倒了盐罐，雪白的颗粒洒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像格林尼治天文台望远镜里看到的银河碎屑。
宋丛.咸了。
宋丛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拇指抹去她嘴角的酱汁。
宋丛.但比医学院食堂好。
林里扯开他的衬衫领口咬在锁骨上，听见他喉间溢出的闷笑。
林里.这是报复上周视频时说穿白大褂更帅？
窗外飘起细雪时，腌笃鲜的香气已经盈满整个房间。
宋丛将汤勺递到林里唇边试味的动作太过自然，仿佛过去二十多年里这个场景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氤氲的热气中，他的镜片蒙着白雾，却准确夹走了她碗里讨厌的肥肉。
宋丛.京大医学院的圣诞礼物。
宋丛突然从外套内袋摸出绒布盒，解剖模型钥匙扣在掌心跳动。
宋丛.3D打印的心脏剖面，每个瓣膜都能活动。
林里转动着精巧的金属制品，冠状动脉的纹路在指尖清晰可辨。
林里.比去年送的人体骨骼书签实用——等等，这上面刻的数字是...
宋丛.你生日那天的GPS坐标。
宋丛的指节轻叩窗玻璃，外面不知哪个邻居在阳台上布置的圣诞灯串突然亮起。
飘雪在暖黄的光晕里旋转坠落，林里扯开他的羊毛背心数心跳。
当她的手探进衬衫下摆触到腹肌线条时，宋丛突然托着她的腰肢举到料理台上，打翻的味淋沿着台面滴落，在浅色地板上晕开深琥珀色的痕迹。
宋丛.林小姐知道解剖学上哪些部位对温度敏感吗？
他的犬齿磨蹭着她发烫的耳廓，手指沿着脊椎凹陷处下滑。
宋丛.比如第七颈椎...
老旧的暖气片发出爆裂般的响声，砂锅里的浓汤仍在翻滚。
林里扯落他的领带缠在腕间，窗外呼啸的风声裹挟着圣诞钟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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