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小时自转

别害怕，谁还不是在外假装坚强，回家就变脆弱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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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到考博林里都格外顺利。

不过读博后林里变得比之前忙了许多。

一方面是博士生逃不过的论文压力，一方面是导师交待下来的死任务，再一方面她已预备好申请美国联合培养项目有意拿个更漂亮的英文成绩。

宋丛也很支持她这个想法，她既然想去做，那他就永远支持。

京市机场的穹顶在冬日清晨泛着冷白的光，林里低头看宋丛握住自己的左手，医用酒精的气味顽固地黏在他指缝里。

托运柜台前的队伍缓慢移动，行李箱轱辘碾过地砖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

沈佳丽充电宝要随身带。

母亲沈佳丽第三次检查登机箱，手术钳般精准的手指划过隔层。

沈佳丽降压药放在外侧口袋，转机的时候记得......

林里.妈。

林里用脚尖碰了碰26寸的银色行李箱。

林里.密码是宋丛生日。

话出口才觉得太直白，耳尖发烫地瞥向身侧。

宋丛正俯身替她拢紧羊绒围巾，闻言睫毛都没颤，修长手指将墨绿格纹折进米白大衣领口，医用腕表擦过她下颌。

父亲林振声的登喜路公文包突然发出文件滑动的声响。

这位天河市金牌律师清了清嗓子。

林振声纽约办公室的徐主任你见过的，遇到租房纠纷直接......

宋丛.叔叔。

宋丛直起身，腕骨从袖口探出一截冷白。

宋丛.曼哈顿治安最好的三个街区，我已经标在地图上了。

他说话时喉结在灰毛衣领口上下滑动，消毒水味混着雪松香水漫过来。

林里突然想起昨夜他值完大夜班赶来，白大褂都没脱就跪在地板上帮她核对签证材料的样子。

沈佳丽啪地合上箱子。

沈佳丽二十六个小时航程，颈椎枕......

宋丛.在登机箱夹层，和蒸汽眼罩放在一起。

宋丛接得自然，左手仍扣着林里腕间的红绳。那是去年七夕他在手术室连轴转了36小时后，抽空去广济寺求的，红绳边缘已经磨出毛边。

值机柜台突然响起机械女声，林里被宋丛带着往前踉跄半步。

他立刻横过手臂虚环住她腰侧，无菌敷贴的粗糙触感透过毛衣传来。

上周他给医院实习生做缝合示范时划伤虎口，此刻创可贴边缘还泛着淡黄碘伏。

“行李超重三公斤。”地勤敲击键盘的声音像冰雹，“需要取出......”

宋丛.我来。

宋丛已经单膝点地打开箱子。林里看着他熟练地抽出那本《天体物理术语辞典》，冷白后颈从衬衫领口露出来，脊柱凸起像串星子。

这是大四那年他陪她在图书馆熬论文时买的。

沈佳丽这个要随身带吗？

母亲拈起辞典。

宋丛.要的。

林里.要的。

两人异口同声。宋丛仰起脸，镜片后的卧蚕泛着青，昨夜他替同事顶了台开颅手术。

林里蹲下时膝盖磕在他肩头，闻见他白大褂领口残留的戊二醛气息。

托运完行李已近九点，安检口的光带蛇形蜿蜒。沈佳丽突然伸手拂过女儿马尾。

沈佳丽到了先买防静电梳子，你头发......

宋丛.沈姨。

宋丛从大衣口袋摸出檀木梳。

宋丛.托运行李里放了三把。

梳齿间还缠着几根栗色发丝，是今早他帮林里吹头发时落下的。

林振声的鳄鱼皮钱包滑出口袋。

林振声换汇证明......

宋丛.夹在护照第17页。

宋丛将登机牌递过来时，拇指按了按林里掌心。

广播开始催促国际航班旅客，林里感觉宋丛的手指突然收紧。

候机厅的巨型时钟分针震颤，光斑在他们交握的掌纹间游移。

沈佳丽退后半步整理风衣腰带，林振声的皮鞋尖转向免税店方向。

沈佳丽充电器......

母亲的声音像从很远传来。

宋丛.沈姨。

宋丛忽然松开手。

宋丛.能麻烦您帮里里买瓶电解质水吗？她容易低血糖。

等两位长辈的身影没入人群，他猛地将林里拽进怀里。

消毒水与雪松香劈头盖脸罩下来，医用腕表的金属边缘硌在她锁骨，心跳声穿过胸腔在两人之间轰鸣。

宋丛.每天视频。

他嘴唇擦过她耳尖，手术剪般精准的发音难得发颤。

宋丛.不许熬夜看星图。

林里把脸埋在他肩窝点头，羊绒围巾吸走溢出的泪水。

这是宋丛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当时他刚结束32小时连轴转，袖口还沾着不知道哪位病人的血氧监护仪贴片。

林里.宋医生这么粘人呀。

她故意让鼻音显得轻快。

林里.要是遇到金发碧眼的......

后颈突然被冰凉手指捏住，宋丛的吻落下来时带着薄荷糖的凛冽。

这个吻不同往常，像手术台上寻找出血点般焦灼，消毒手套的触感变成真实的唇齿交缠。

林里尝到他舌尖的咖啡苦味，想起今早他一边看她的航班信息一边灌黑咖啡的样子。

宋丛.里里。

分开时他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扫过她湿漉漉的睫毛。

宋丛.你抬头看。

候机厅玻璃幕墙外，铅云裂开缝隙，朝阳正从波音777的尾翼上淌下来。这是他们惯常玩的把戏——天文系女生与外科医生在晨光里寻找彼此的坐标。

林里.东南方三十度角。

林里带着哭腔笑。

林里.宋丛，那是猎户座腰带。

宋丛用拇指抹她眼下。

宋丛.到了纽约，那里......

林里.比京市时差晚十三小时。

她接话，食指戳他胸口。

林里.你值班不许喝第四杯咖啡。

远处传来拉杆箱的轱辘声，宋丛迅速退后整理她的围巾。

沈佳丽握着矿泉水走来，林振声的公文包锁扣发出清脆咔嗒。

安检口的光带开始流动，林里转身时宋丛突然拽住她手腕。

宋丛.密码。

他喉结滚动。

宋丛.行李箱密码，改成你生日好不好？

林里看着父母已经走向海关通道，突然踮脚咬他耳垂。

林里.不改。

热气呵得他颈侧发红。

林里.这样每次开箱子，都像在拆宋医生送的礼物。

队伍开始挪动，林里倒退着走，看见宋丛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白大褂衣角被空调吹得翻飞。

在最后三米距离里，他突然用口型说了句什么。

宋丛抬手点了点自己左胸，又在她方向画了个螺旋星云。意思是：“我的心脏永远朝你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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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异地恋了呢我们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