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那我们该算算账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病房，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金色的条纹。肖战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演唱会、晕倒、救护车...

他微微侧头，看见王一博蜷缩在墙角的沙发上睡着了。那张沙发对王一博的长腿来说显然太小了，他的膝盖委屈地抵在扶手边，一件外套胡乱盖在身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晨光描摹着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下垂，连睡觉都带着点不高兴的神情。

肖战不自觉地笑了。他小心地撑起身子，却还是牵动了输液管，金属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沙发上的身影立刻惊醒了。

"战哥？"王一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几乎是弹起来的，外套滑落到地上，"你醒了？难受吗？要叫医生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肖战心里一暖，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渴。"

王一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另一只手稳稳扶住肖战的后背帮他坐起来。水温恰到好处，不烫不凉，肖战小口啜饮着，感觉干裂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几点了？"他问，声音还是有些嘶哑。

"七点半。"王一博接过空杯子放好，顺手摸了摸肖战的额头，"烧退了不少。"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肖战不自觉地蹭了蹭，像只被顺毛的猫。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王一博迅速收回手，耳尖微微泛红，但随即板起脸："那我们该算算账了。"

肖战愣了一下："算账？"

"第一条，"王一博说，"生病了瞒着我。"

"对不起......"肖战小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第二条，"王一博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硬要不去医院。"

"我......"肖战想辩解，但看到王一博的眼神，立刻改口，"我错了。"

"第三条，"王一博翻着他的病历本，"输着液还不马上睡觉。"

肖战偷偷瞄了他一眼，试图撒娇："一博，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

"别来这套，"王一博严肃地打断他。"还有......"

"还有？"肖战瞪大了眼睛，"还有多少条啊？"

"多着呢，"王一博头也不抬，"你自己想。"

肖战正想回答，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护士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肖先生早上好，感觉好些了吗？"护士笑容亲切，熟练地检查了输液和监测仪器，"体温37.8度，不错。这是您的早餐，医生九点来查房。"

两个不锈钢餐盒被放在床头桌上，王一博帮肖战支起小桌板，打开餐盒——白粥、煮鸡蛋、小馒头和几样清淡小菜。

"看起来还不错。"肖战拿起勺子，却发现王一博也拖过椅子坐下，打开了另一个餐盒。

"你也要在这里吃？"肖战惊讶地问。

王一博挑眉，"不然呢？"

"不是...我以为你会..."肖战一时语塞，他以为王一博会有工作，而不是陪他吃这寡淡的病号餐。

王一博已经剥好一个鸡蛋放进肖战碗里，"快吃，凉了对胃不好。"

肖战低头喝粥，掩饰自己发热的眼眶。一定是发烧的缘故，他想，不然为什么看着王一博认真剥鸡蛋的样子，鼻子会有点酸呢？

他们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交谈几句。王一博甚至把自己餐盒里的小酱菜夹给肖战，因为知道他喜欢。这种日常的温馨让肖战几乎忘记了身在医院，直到医生带着一群实习生来查房。

"炎症指标下来了，但肺部感染还需要观察。"医生听完诊，严肃地说，"至少再住院三天，绝对卧床休息，不能劳累。"

肖战张嘴想说什么，王一博已经抢先回答："他会好好休息的，医生。"

等医护人员离开，肖战忍不住抗议："我后天还有个广告拍摄——"

"取消了。"王一博干脆地说，眼睛直视肖战，"所有工作都推迟了，直到医生说你完全康复。"

"一博！"肖战瞪大眼睛，"那都是签了合同的！"

"所以你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王一博突然提高了声音，眉头紧锁，"你知道我看到你倒下时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你烧到39度多还硬撑着表演有多危险吗？"

肖战被这一连串质问震住了。王一博很少这样情绪外露，平日里总是酷酷的，话也不多。现在他眼睛发亮，胸口剧烈起伏，像只被惹恼的小狮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肖战小声辩解，"早上只是有点头晕，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总是这样。"王一博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把所有人都考虑到了，粉丝、工作人员、合作方...就是不考虑自己。"

肖战伸手拉了拉王一博的袖子，"对不起嘛，让你担心了。"

这招撒娇以往对王一博很管用，但今天对方只是别过脸去，生硬地说："还有，你昨晚...算了。"

"昨晚怎么了？"肖战好奇地追问。

"自己想。"王一博耳根又红了，起身收拾餐盒，拒绝与肖战对视。

肖战绞尽脑汁回忆，却只记得一些零碎片段——救护车的顶灯、冰凉的听诊器、王一博握着他的手...难道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一博，我到底怎么了？"他急切地问，"我说梦话了？还是..."

"你叫我蓝湛。"王一博闷闷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啊？"肖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发烧迷糊的时候，看着我喊'蓝湛'。"王一博终于转回脸来，表情复杂，"还说什么'我要回云深不知处'..."

肖战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发烧时还要烫。天啊！他居然把王一博错认成蓝忘机了？还是在现实中？！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可能是烧糊涂了..."

王一博哼了一声，"杀青这么久了，你还把我当蓝忘机？"

"当然不是！"肖战急忙否认，"你和蓝忘机完全不一样，你比他帅，比他话多，比他..."

"比他更在乎你。"王一博突然接话，声音低沉。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肖战的心跳突然加速，这句话太过直白，几乎越过了他们之间那条模糊的界限。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所以，"王一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迅速转移话题，"你得好好养病，听医生的话，别再让我...让大家担心了。"

肖战点点头，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热，他赶紧揉了揉，"嗯，可能是发烧眼睛难受..."

王一博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擦去肖战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滴泪，"笨蛋。"

这声"笨蛋"说得太温柔，肖战感觉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肖老师，王老师？"小陈探头进来，"公司的人来了，还有些文件需要处理..."

王一博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他不是说了要休息吗？"

"就...就一点紧急的..."小陈怯怯地说。

肖战赶紧打圆场："没事，拿来我看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肖战处理了一些必要的工作文件，而王一博则坐在一旁用手机处理自己的事务，每隔半小时就提醒肖战休息。午饭和晚饭都是医院的病号餐，王一博依然陪着他一起吃，甚至从护士站要了辣椒酱给肖战拌粥——"虽然生病要清淡，但一点味道没有你也吃不下"。

夜幕降临，肖战的体温又有些回升，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更在意的是王一博从早上起就若有若无的闷闷不乐。不只是因为生病的事，肯定还有那个"蓝忘机"的误会。

当护士来打完晚上的退烧针后，肖战决定采取行动。

"一博..."他虚弱地喊了一声，故意拖长音调。

王一博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疼..."肖战可怜巴巴地说，"而且你一天都不怎么理我..."

"我哪有不理你？"王一博走过来坐下，手自然地贴上肖战的额头，"还有点热。要不要叫医生？"

肖战抓住王一博的手腕，"不用，你陪我说说话就不疼了。"

王一博无奈地摇头，"你真是..."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一博，关于早上那件事..."肖战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生气了吗？我叫你蓝湛..."

王一博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不是生气。只是...想到你可能一直把我当成戏里的角色，有点..."

"怎么可能！"肖战急切地打断他，"你和蓝忘机完全不一样。他是他，你是你。我分得很清楚。"

"那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肖战斟酌着词句，"在我最难受的时候，下意识觉得你是最能让我安心的人吧。就像以前在片场，不管多累多难，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能坚持下去。"

王一博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克制某种情绪。

"所以别再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好吗？"肖战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

"...谁不高兴了。"王一博别过脸，但嘴角已经微微上扬。

肖战偷笑，知道这场小小的"冷战"终于结束了。他打了个哈欠，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眼皮变得沉重。

"睡吧。"王一博帮他掖了掖被角，"我在这儿。"

"嗯..."肖战迷迷糊糊地应着，在陷入梦乡前，他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像是羽毛，又像是...一个吻。

但也许，只是发烧产生的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