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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叶珩的过往(2)

灰色恋爱

然而,两不相欠并不代表再不相见,两人毕竟在同一所学校,活动轨迹难免重合,比如食堂的窗口前,图书馆的转角处,自习室的座椅里……叶珩没有刻意地去回避,每次见面都会礼貌地打个招呼,不赶时间也会寒暄几句。可叶珩身边的朋友却总会拿两人打趣,叶珩解释过,但无人相信,因为除了秦希,叶珩也的确没和别的女生多说过半句话。

  最让人说不清的一次是翟骁来学校接叶珩那次,他们要去参加翟骁爷爷也就是叶珩姥爷的寿宴,那时他正和秦希在一棵大柳树下说话,叶珩记得当时秦希是在邀请他做她的舞伴,她们学院的交谊舞大赛,初赛所有人都要参加,可她没有朋友,更没有除了叶珩之外的异性朋友,叶珩不想答应,想推给他的舍友苏璟,因为他总觉得苏璟对秦希有些特别,可从天而降又唯恐天下不乱的翟骁却替他一口应了下来,不但如此还热情地反邀秦希一起去晚上的宴会,他说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教一教他这个从不会跳舞的笨弟弟,还特意强调说宴会本来就是要带女伴的,自己也带了,要是叶珩不带会失礼。

  秦希答应了。

  那次宴会,成了秦希进入叶家大门的钥匙,她第一次出现在叶珩母亲的视线里,出乎意料的,他母亲很喜欢她。从那之后她经常出入他们的家宴,即便叶珩不出现,他母亲或他姥爷也会叫秦希过去。

  叶珩和他母亲提出了诉求,让她不要再私下联系秦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这样会让别人误会,对她的名誉不好,还会耽误她学习。可他母亲并不在乎他的想法,想联系还会联系。无计可施的叶珩又找翟骁大吵了一架,怪他当初多管闲事,非让秦希一个外人掺和进他们家。可翟骁却说,也许姑姑只是单纯的欣赏秦希,和他没关系,让他不要自作多情,再者姑姑的欣赏对她以后就业大有帮助,他又何必断人家前途。

  叶珩无话可说,可从那之后,他便开始刻意躲避秦希了,只要瞄见她的身影他便离开,即使相逢在狭窄的走廊,他也会把目光投向远方,一眼都不再多看,一句话都不再多说。他管不了别人的行止,只能把自己的态度摆的泾渭分明。

  原本以为从此他和秦希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可想不到有一天他独自一人在酒吧买醉时却被下了药。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被粗重的麻绳死死地捆在椅子上,他面前坐的竟赫然是赵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似要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他惊觉不妙,本能地用力挣扎,可那绳索却紧的勒进了他的皮肉,甚至已有了血痕,让他根本动弹不了一点儿。

  即便叶珩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后背被冷汗浸透了,他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声音问了一句“赵三,你想干嘛?”,可声线依旧还是掩不住地颤抖。

  赵三笑了,狂癫大笑,说原来他叶珩也会怕,叶珩说每次回忆起来这个片段他就觉得丢人丢到了外太空。

  可接下来,赵三却并没对他上什么“酷刑”,只是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他和秦希相识相知的过程,让叶珩震惊的是,赵三对秦希竟是真心的。

  赵三真名叫赵真,早年在道儿上混的时候和另外两个人拜了把子,行三,后来他大哥二哥相继入狱,他侥幸脱身,不敢再张扬,便洗白做起了正经生意,他名下有家建筑公司,主要营生是带着几个兄弟接点儿工程,但偶尔也会放高利贷。他的确给过秦母一笔钱,秦母也收了,但不是高利贷,而是赵三为了向秦希示好而给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照片。

  起初秦希是极抗拒的,她甚至因为赵三的尾随而报过警,可后来她母亲去世,父亲也切断了对她的经济支持,她又不想就此放下学业,所以她做出了一个此生最艰难的决定:她跟了赵三。但她提出了条件,她要高考,要上大学,他们的关系也必须在她大学毕业后才能公开,而且她要求赵三必须支付她上学期间的所有费用,包括学费,生活费,资料费,补课费……等等。

  赵三已经被欢喜冲昏了头,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不过,即便他认真考虑也未必能看透秦希的盘算,这个从小便混迹街头的男人从来不懂上学的意义是什么,在他眼中,秦希要上学不过是换个地方去消磨光阴,和同龄女生一起嬉闹几年罢了,他供的起,他甚至从未担心秦希会被别的男生拐跑,他信奉的生存法则里钱是绝对的王道,学校里的那些穷学生拿什么和他比。

  他也毫不吝啬地往秦希手里塞钱:秦希开心时他给钱,秦希闹情绪时他更要给钱,到后来,每次见秦希都得花上几万块。赵三说这两年转给秦希的钱怎么也有二三百万,对他而言,这不是个小数目。

  初听赵三说到这些时叶珩很是诧异,因为他和秦希相处的那段日子里,秦希过的相当拮据,打饭专挑素菜,生活用品也挑最便宜的买,而她的衣服统共也只有那么三五件,且都是从学校附近的小店里淘来的打折衣物。叶珩从未见过她打工,所以想当然地认为她是靠的是助学贷款,贫困补助,奖学金之类的收入度日,他也没细问过,因为怕伤到她的自尊心,所以每次只是不动声色地替她结账。所以他很不明白,赵三给她的钱她到底用在了哪里。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他想起了她从不离手的雅思英语和留学指南。

  叶珩在心底暗叹赵三的愚钝,忽然想到了那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虽然秦希算不上什么鸿鹄,但相较之下,赵三的确像个被蒙蔽了双眼的小丑。他怎么能想到,秦希自从上了大学便像只挣脱了牢笼的困兽般开始争分夺秒地学习,她精确计算着每门课的学分,她计划着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学位证,远渡重洋继续深造。这个看起来温顺单纯的女孩儿用赵三给她的每一分钱丰满着自己的羽翼,只等有朝一日她能彻底挣脱枷锁,远走高飞。

  叶珩说这要在平时他指定陪赵三喝几杯,和他说道说道其中的道理,点醒这个笨蛋,赵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秦希也不厚道。只是他当时已是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拯救别人,再者他也想不通,自从上次打完那场架他和秦希就分手了,怎么过了半年多,赵三又找上他了呢。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已有些疯癫的赵三便告诉了他答案,他对他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溅了一屋子,他道:“叶珩,你个混蛋王八蛋,你有钱有势,你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喜欢抢老子的女人,你知道老子当初花了多少功夫才把秦希追到手吗,现在你说和她结婚就结婚,我告诉你个龟儿子,老子不要你的钱,老子就要秦希,你不是喜欢玩阴的吗,老子今天就先阴了你,看你还怎么结婚!”

  叶珩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赵三突然从腰间抽出来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刀让他瞬间警惕到了极点,他赶忙大喊一声“有话好说,我把她还给你还不行吗!”

  刀尖微微一顿,赵三浑浊的眼睛里也忽地闪出了光,希望之光,他不敢相信地又颤声问了一句“你说真的?不骗我?”

  叶珩赶忙应道:“我不骗你,我就从来没说过要和她结婚,而且我和她早分手了!”

  赵三皱起了眉,看着叶珩一脸的不可思议:“放屁!你们不结婚为什么希希最近总被你家里人接走,她和我说你妈已经开始和她商量婚礼的细节,她劝我说别再纠缠了,她说我斗不过你们,她不想看到我受伤害……”

  那时的叶珩真的不知道该对赵三说些什么好,只觉得他可恨又可笑。

  就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还有秦希焦急的呼唤叶珩名字的声音。

  于是,赵三留下了秦希,放走了叶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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