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叩响了父亲办公室的门……
“进来。”
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林染轻轻推开了门，令她诧异的是，办公室里不止她父亲一个人，方楚月竟然也在。
“姑父，这瓶酒你可以好好品鉴，”方楚月指尖轻点林洛明的面前的一瓶被包装考究的红酒，用甜的发腻的声音介绍道:“这是我一位法国朋友的私藏佳酿，口感不输拉菲呢。听姑妈说您总是休息不好，睡前小酌一杯，最是养神。”
“有心了，谢谢楚月。”林洛明颔首笑道，镜片后的目光却已经转去了自己的女儿。
“爸，”林染刚开口，张楚月却似不知道有人进来一般又抢先道:“姑父，下周我想回家里住几天，一来，最近学术上遇到几个问题想和您探讨一下，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故意拉长了语调，道:“我馋您做的菜了。”
林洛明推了推眼镜掩饰着自己的不悦，回道:“下周我工作排的比较满，腾不出多少时间，你有问题还是及时去和你导师沟通比较好。”
“他有问题都来问您，我干嘛舍近求远啊。”方楚月撇嘴撒娇道。
林洛明皱眉微微皱起，礼貌却疏离地回道:“我和你导师的研究方向不同，我们互相切磋而已，谈不上谁请教谁……这样，你想来住和你姑姑打好招呼，她有时间就好。”
“就知道姑父最好了，我就是喜欢和姑姑姑父一起住，比在自己家更有家的感觉。”
林洛明眉头皱的更深了，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挂不住了，他轻叹了口气，下起了逐客令:“楚月，我这里还有许多要处理的工作，你要没什么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那好吧。”方楚月脸色僵了僵，只得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转身时，仿佛才知道旁边站着的林染，像被惊着了一般，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小染来了啊，很少见你来看姑父，今天这吹的什么风？”
林染不屑地笑了笑，道:“怎么，我和我爸见面还得向你汇报吗？”
“你怎么说话呢……”方楚月气的直跺脚，扭过头想寻求林洛明的撑腰，可林洛明却低头翻弄起手边的文件，似乎将她们的对话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
方楚月顿在了原地，实在尴尬，终于她瞪了林染一眼，甩手离开。
待到门“咔”地一声被重重关上，林洛明才抬起头，心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林染道:“小染，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孩子从小就虚浮，我也不好说什么……”
“嗯。”林染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打算再谈论。
“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让小李去食堂……”
“不用，”林染客气地打断了林洛明的关心，无所谓地道:“医院门口应该有卖的，我一会儿出去买个鸡蛋灌饼就好。”
“不要总吃路边摊的东西，不卫生。”
“那怎么办，又没人给我做。”
林洛明顿了顿，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爸爸这周三休息，中午去给你送午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话说一半，林染也说不下去，她承认她刚刚是在耍性子。
“是爸爸对不起你，你已经很懂事了。”说话间，林洛明已经站起身，走到了林染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到了沙发里。
“爸爸知道，张云她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爸爸没办法因此就和她分开，不是因为她比你重要，而是因为婚姻的责任……”
“我没想过让你和她分开，你们结婚了，自然就是一家人，她排斥我，我也理解。”
“可你是我女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有血脉关联的人，你对于爸爸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可张云也是我的责任，婚姻不仅是爱情的延续，更重要的是承诺，一生一世相互扶持的承诺。我和你妈妈的婚姻无疑也是失败的，但很幸运，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达成协议解除承诺，结束错误，可张云不一样，她认可我，认可这段婚姻，也在用她的一切履行着这份承诺，所以即便她有一些我无法忍受的行为，我也不能单方面就毁掉这份承诺。”林洛明轻叹了口气，感慨道:“爸爸这辈子没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我女儿。”
林染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并不恨她的父母，甚至理解他们的选择，可年幼时的孤独与委屈却早已在她心里筑起一面无形的墙，冰冷而坚硬地横亘在那里，阻隔着那些本该流淌的温情。
“你和妈妈都没有对不起我，而且，都过去了……”林染干涩地回道，顿了顿，她不解地问道:“你找我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些话吧？”
“当然不是……”林洛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她，缓缓问道:“那个男生，叶珩，你该知道他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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