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岸边的浪花变安静的季节时，敖丙接到了一个任务，称那儿附近出现了妖怪。
结果是一个小孩儿。
虽然这小孩儿仪态懒散、个头矮小、相貌丑陋、眼眶发黑、鼻孔朝天牙还缺了一颗，但也不能直接骂他是妖怪吧。
敖丙提出异议后，村民和小孩儿都很激动。
小孩儿：“你说谁丑？！还有你们凭什么冤枉小爷是妖怪？！”
村民：“谁冤枉你了？！你杀人又放火还不算妖怪？！仙长，求您为我们主持公道！”
敖丙刚要开口，那小孩儿先耐不住地狂怼道：“放屁！！！人不是小爷杀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小爷的手掌干干净净！哪来的血腥？！”
便有村民指责：“你放火自然没血，但是你敢承认自己放火吗？！妖怪！”
“你骂谁妖怪？！你才妖怪！小爷敢作敢当！小爷是放火了没错，但小爷是为了抓真正的妖怪！”小孩儿转头冲敖丙说，“喂！戴斗篷的！你信不信小爷？！”
敖丙被点名，略微思索，安抚众人道：“口说无凭，我不能信你们所有人。”
他和小孩儿商量：“既然你说另有妖怪，那我们一起抓住它，来证明你的清白，怎么样？”
小孩儿“哼”了声，眼神凶狠地扫过那群村民，咬牙切齿：“可以，抓到妖怪后，他们要给我跪下道歉！”
敖丙试图调和气氛：“自然要道歉，不过下跪就不必了吧，不如补偿你些别的？你想要什么？”
“没想好，先欠着。”小孩儿撇开头，向深山走去，嘴里还不依不饶，“给我等着。”
敖丙向村民告辞，跟上小孩儿，问他怎么称呼。
“小爷没名字，没爹妈，没家，睁眼就这么大了，一直在山里住着，是他们先招惹小爷的。”
他只是力气大，凭自己打死了头老虎，就被愚昧的村民撞见后造谣。加上村里最近正好不明不白死了人，便把罪名强行安在他身上，简直水到渠成。
敖丙听了，静了半响，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我给你取个名字？你以后可以和我住一起——”
“你算什么就给小爷取名？小爷不需要，小爷一个人就过得很好很舒服。”
“好吧。”敖丙点点头，又问那怎么称呼他。
“……”小孩儿粗声粗气地说，“那你取一个，不好听揍你。”
敖丙盯着他炸得高高的头发，忽然很想摸摸看，但是不太礼貌，熟悉点再讨要吧。
他搜肠刮肚了几番，说了几个都被驳回了。
“太长，太文绉绉，太肉麻，太简单，太……不知道，反正小爷一个字都不满意。”
敖丙轻轻叹气，快走几步到小孩儿面前，蹲下身同他平视：“那你具体喜欢什么样的？”
“呃，呃呃呃，我，小爷都可以，哎！算了随便一个吧！你别靠我这么近！”
敖丙终于看清他的眼睛，对视那一刻，无数压抑夜晚的镜子中的错觉再现，叫他心惊不已。
是福至心灵吗，敖丙念出一个终于喊出口的名字。
“哪吒。”
哪吒挑挑眉，推在敖丙肩上的手松了力道，勾起嘴角说：“还不错，小爷喜欢，就叫这个了。”
敖丙闭了闭眼，又念了几声：“哪吒。”
“哪吒。”
“哪吒。”
他叫第三遍的时候哪吒受不了了，嫌弃道：“干嘛？这么喜欢干脆你叫这个好了。”
敖丙这才回过神，笑着拒绝：“不了，我叫敖丙。”
“噢。敖丙，敖丙，敖丙~”
“我在。”敖丙拿出一个海螺递给哪吒，“我们是朋友了，以后你想找我的话，可以来海边，只要听到这个海螺声，我必千里来相会。”
哪吒别别扭扭地接过，小声嘟囔：“谁说要跟你做朋友了，妖怪还没抓就相信小爷吗？”
敖丙说：“我相信你，你愿意让我摸头我们就是朋友。”
哪吒并未细究这话有多不对劲，他被“摸头”两个字震住了，五官扭曲几下，似乎很勉强地将脑袋朝敖丙手心靠，语气视死如归：“摸吧。”
触碰到哪吒的发丝时，敖丙的心脏倏地软塌下来，酸酸胀胀的，许多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地缠在了一起。
他决定顺从自己的渴望，恳求着说：“此后，就让我为你束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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