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脸埋在他的膝盖上，我痛苦地哀嚎着。
“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
“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我感觉到他抬起手掌抚摸着我的头：
“总归都是一死，何必折腾这一遭。”
听了他的话，我猛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清楚地知道他为什么消极就医，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没了留恋，不是治不了，而是他就是想死。
“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我永远陪着你，我从没想过跟女人结婚，我就想要你，你没了音乐，那就为了我留下来，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说你喜欢我身上的气味，你喜欢被我抱着……”
“陈屿……”
任我怎么哭着说一堆，他都不为所动，但是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和我是同样的痛苦。
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份感情，不足以挽留他。
我那时的心里根本没有别的，一心只想求他别死，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雨丝斜斜打在窗户上，偌大的房间里充斥着我经久不绝的哀泣。我跪在他面前。
“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心像被掏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哭了这么久，我浑身抖得像筛子，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
“我就最怕你这样。”
如同很多次他莫名的固执一样，他这次也固执地想要死去，而我丝毫动摇不了他的想法。
他丢下这一句话，没有理我的要求，扒开我放在他腿上的手，自顾自走回房间，留我一个人跪在那里。
大脑已经麻木了，我能做的只有保持当前的动作，丝毫不具有其他任何行为的内驱力。
我跪了不知多久，起先是跪着，到后来身体难受得很，佝偻着倒在地上。
后来是一声惊雷将我唤醒，可能是天黑了，也可能是下雨阴天，总之房间里黑压压一片，一点光亮都没。
我默默起身，回房间，掀开被子，躺在他为我预留出来的，我常睡的那一边。
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次，这是我第一次缩在边上，拿后背对着他，躺了一整晚没有凑到他身边。
即使是他冷暴力执意跟我分手那段时间，我也不曾这样过。
那一整天对我来说都太混乱了，我一直在求他别死，却忽略了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一点。
脑瘤脑瘤，岂是他答应我不死就能不死的？
休息了一晚，我的大脑总算是恢复了清醒，第二天醒来时，没有惊动身旁的人，自己溜下床做了早餐。
等他起床走出卧室，我已经将各式各样的早餐摆到桌上。
我朝他走过去，张开手臂与他抱了个满怀。
手掌摩挲着他的头发，我歪头亲了他一口：
“吃饭吧。”
我牵起他的手，先坐到沙发上，然后抱他坐到我的腿上。
“我想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对不起，我走了你会活得很好。”
其实我想说，你说一百个对不起都是没有用的，我不想你走，我就想你回来，我那时想，即使你在我身边苟活也行，即使你活得很累，即使你没有了自由，也行，我只要你活着，不要离开我。
但我最终没有那样做。
“嗯。”我抬起他的手，到嘴边亲了亲。“我会尽力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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