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前一天，晚餐是在深圳世界杯主题餐厅吃的，盐渍味的海风带着沿海城市特有的甜腥。
苏然故意挑了张背靠观众席的桌子，樊振东呲着牙笑了笑，把菜单哗地一合："点最贵的刺身，明儿这儿招牌菜都得改成'樊振东特供三文鱼'。" 带着一种骄傲，甚至有点桀骜。
苏然筷子上裹着芥末的鱼片滑进瓷盘，瞥了一眼樊振东的手腕，"你看看这护腕磨得——"
金线绣的"中国"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边缘的线头却像被指甲掐过般细碎，护腕内侧金线绣的楷书正隐隐发红——遇汗显形的墨水在灯光下像滴血。
【世界杯决赛•雨果·卡尔德拉诺】
首局比分定格8-11时，体育馆穹顶的射灯把樊振东的影子拉成尚未归鞘的剑。雨果的正手弧圈球擦着球台边线呼啸而过，球拍击球声像要把观众心跳都压碎。"雨果大哥这旋转太逆天了！" 苏然的快门声在媒体席急促如雨，嘟嘟囔囔地说，替樊振东捏了把汗。不得不承认，雨果这次打的真的很好。
第四局比分来到17平，樊振东的球衣后背已经浸透，像从雨水里捞出来。雨果突然变线，打出一个漂亮的擦边球。樊振东捏着球台边缘的汗渍，嘴角却向上弯了一下。
苏然突然想起基地仓库里小林盯着自己出神的眼神——那孩子总说大满贯冠军的眼睛会发光，可现在这双眼睛里有血丝，却亮得像淬过火的剑。
决胜局10-9时，雨果的球拍几乎要拍碎球台。樊振东站在发球区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苏然的镜头里他颌下汗珠飞溅，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知道吗？他们说雨果的进攻像巴西的桑巴舞，可我总觉得更像困兽的爪子。" 球拍磕在他掌心老茧上发出清脆的响，"但我樊振东的防守，永远是困兽的牢笼。"
当最后一球的弧线划过体育馆穹顶，裁判举起胜利之手的瞬间，“赢了！”樊振东一声怒吼，球拍撕裂空气，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重重坠地，发出刺耳的脆响。
他大步冲向观众席，还没反应过来的苏然被撞得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张开双臂，樊振东已将她整个圈进怀里。他的虎口还残留着汗水，护腕上的金线在汗水里泛着赤色，像要把整条手臂都烧起来。
“苏然，我们做到了，谢谢你，我爱你。”
苏然环住他的腰，热泪盈眶，把脸埋进他的肩窝。樊振东转过身，面向观众席，高举双手，向人群致意。观众们挥舞着国旗，欢呼声震耳欲聋。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为这对恋人和英雄的胜利时刻定格。
颁奖仪式上，聚光灯刺破体育馆的黑暗，聚焦到这个称得上伟大的运动员身上，樊振东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次次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次次守住国球荣光的英雄，樊振东踩着光斑拾级而上。他的虎口紧紧攥着奖杯底座，金色奖杯在他掌心投下战栗的影子。解说员的嗓音在场馆顶棚炸开："28岁樊振东，今日成就世界杯五冠王伟业！" 樊振东把奖杯高举过头顶。这是他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这么多次循环他终于如愿争取到了世界杯的名额，他们相信，这是最好的开始。
苏然站在混合采访区，眼眶像被海风浸透的盐田，复杂的泪顺着眼尾滑进耳根。
远在黄石乒乓球训练基地的吴敬平和孩子们一同站在电视前，布满老茧的手悄悄攥紧膝盖——他胸前运动服上的国旗似乎在发烫，像是在灼烧那枚多少年前的金牌。
领奖台上的樊振东笑着，眉眼亮得像凌晨四点球馆里的白炽灯，护腕断裂处的金线在灯光下跳跃如火焰。
【混合采访区】
苏然和樊振东站在一起，把金牌套在她脖子上，正在给他整理衣领，笑着说，“樊先生，去采访了。”
樊振东笑了，轻轻吻了一下苏然的额头，“谢谢你，我的然然。”
“诶诶诶，差不多得了啊，这狗粮…”前面等着采访的央视体育记者李武军老师笑着说。
“五冠王”的横幅在观众席铺开， 有的观众挥舞着国旗，大声喊着“樊振东”的名字，闪光灯像暴雨前的电光。
“其实确实这场比赛…”樊振东扶了扶麦克风，开始回答记者的问题。
"樊振东尿检A瓶检测呈阳性，涉嫌使用违规物质。"
现场音响传出来的话，像惊雷一样劈在了这座体育馆，体育馆的灯突然暗了半秒。樊振东手中的奖杯在灯光重新亮起时，倒映出他瞳孔里碎裂的光。
"不可能！" 苏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护腕内侧的"破局"二字已经被汗水洇得看不清
樊振东愣住了，然后轻笑一声，笑声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被国际乒联的安保人员带走了，他转过头，声音哑哑地对苏然说，"吴教授以前跟我说，说真正的冠军要接住命运的擦边球——今天这球，怕是要把命运的球台砸烂了。"
混采区的记者们骚动起来，手机屏幕也开始此起彼伏地亮。
体育馆内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很响。
樊振东的球鞋在地板上拖出刺啦的响，像在丈量着从巅峰到深渊的距离。那些未说出口的誓言，那些在战术板上画满的红蓝线条，那些凌晨三点训练馆里的孤灯，此刻都化作混采区此起彼伏的追问，和检测中心门口闪烁的警灯，在她视网膜上烙成永远无法冲洗的底片。
灯光下的樊振东被带走了，像一柄终于出鞘的剑，等着在舆论的战场上，刻下属于自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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