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薄雾裹着腐叶气息,我踉跄着摸向后颈——狐形胎记仍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嵌进骨头里。林逸轩消失前,案头卷宗突然飞旋起来,宣纸上的墨迹如活物般游动,在破庙石壁上拓出幅残缺的星图。
“剩下的狐火藏在七星连珠的方位。”脑海里炸开他临走前的低语,指尖触到石壁凹陷处,竟摸出半枚刻着“然”字的玉佩。玉佩与怀中“逸”字玉牌相触的刹那,星图骤然亮起,北斗第七星“摇光”的位置,赫然标着三个朱砂小字:慈安宫。
三日后正是十五,七星连珠的异象将在子时出现。我揣着两块玉牌赶回大理寺,却在卷宗里发现更骇人的秘密——近三年来暴毙的七位官员,恰好对应北斗七星的命数,而他们后颈的胎记,竟组成了完整的狐形图腾。
“探花郎果然聪明。”檐角传来轻笑,林逸轩斜倚在飞檐上,九条狐尾垂落如银色瀑布。他指尖夹着枚透骨钉,钉尖泛着幽蓝寒光:“当年我为渡天劫散了魂魄,狐火落入凡人胎中,唯有集齐七窍玲珑心的宿主,才能让我重塑真身。”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我这才看见他心口有道狰狞的疤痕,形状与我幼时烧剩的命符分毫不差。慈安宫的方向传来晨钟,他忽然跃下屋檐,尾尖卷走我手中的星图:“子时前若凑不齐七颗狐火,你我都得魂飞魄散。”
慈安宫的偏殿蛛网密布,七个铜盆里盛着 glowing 的液体,正是林逸轩散落的狐火。我刚触到第一个铜盆,身后突然传来利剑出鞘声。禁军统领带着刀斧手蜂拥而入,为首的老太监冷笑着展开圣旨:“妖言惑众的探花郎,与狐妖勾结谋害朝廷命官,拿下!”
林逸轩突然挡在我身前,狐尾扫过铜盆的瞬间,七团狐火化作火凤冲天。老太监撕下面具,露出后颈完整的狐形胎记:“三百年前你毁了我修成真身的机会,如今该还了!”他手中的透骨钉直刺我后颈,却被林逸轩用身体挡了下来。
“傻道士,又来替我挡灾?”林逸轩咳出的血滴在我掌心,化作莹白的狐毛。七星连珠的光芒透过窗棂,将他的身体照得半透明。老太监的透骨钉刺穿他心口的旧疤,而我怀中的两块玉牌突然发烫,自动拼合成完整的命符。
“用命符烧了狐火......”林逸轩的声音越来越轻,尾尖将命符按在铜盆中央。七团狐火骤然合一,化作九尾天狐的虚影。老太监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狐火吞噬,化作无数流萤消散。
子时的钟声响起时,林逸轩的身体正在瓦解。他最后吻上我后颈的胎记,舌尖舔过狐形纹路:“这次换我做你的命符。”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漫天萤火,钻进我后颈的胎记里。
晨光刺破薄雾,我在大理寺的案卷上醒来。后颈的胎记已消失不见,唯有掌心多了枚温润的玉坠,正面刻着“逸”,背面刻着“然”。窗外槐树上,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歪头看我,尾巴尖轻轻晃动,墨香混着雪松香,从砚台里缓缓升起。
林梢月冷透疏桐,我寄相思入晚风。
爱染霜枫红似火,你拈残瓣忆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