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逸轩合租两年，他这人向来洒脱得没边，最近却像换了个魂儿，总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
就说早上那顿早餐吧，以前我俩不是凑活啃面包，就是在公司楼下随便买俩包子。可这阵子，餐桌上天天摆着热乎的粥和小菜，旁边还压着张纸条，“记得吃早餐，别总应付”——那字迹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是林逸轩的。问起时，他眼神飘向别处，只含糊说“顺手做的”，那慌张的样子，倒像个被抓包的小孩。
公司篮球赛那天更蹊跷。我下场找水杯，翻遍了包都没见着，正渴得嗓子眼冒烟，林逸轩不知从哪儿钻出来，递过一瓶冰镇运动饮料，“给，知道你打完球肯定渴。”我纳闷：“我水杯呢？”他挠挠头，“刚看见被人碰倒洒了，就给你换了这个。”我当时光顾着灌饮料，压根没多想，现在回头琢磨，他那语气里的紧张，倒像是编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这人神经向来粗得像麻绳，起初只当他是心血来潮。直到那天半夜，我渴得厉害，摸黑去厨房找水，路过他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动静。门没关严，一道缝隙漏出些微光，我鬼使神差地凑近——林逸轩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张照片，借着窗外的月光，我认出那是大学时我俩在操场的合照。他指尖轻轻蹭着照片上我的脸，声音低得像叹息：“你这个呆子，什么时候能懂我的心意。”
我浑身的血好像瞬间冻住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合租室友，多年挚友，竟然……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各种念头搅成一团乱麻。震惊过后，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第二天我一早就溜出了门，在街上游荡了一整天，直到路灯全亮了才磨磨蹭蹭往家挪。推开门时，林逸轩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噌”地站起来：“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我这才想起手机调了静音，压根没听见动静。
“我……有点事，在外头忙。”我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他的眼睛，快步往房间走。他跟了进来，“徐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被他堵在门后，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昨晚听见了。”说完又后悔，偷偷抬眼瞄他的反应。
林逸轩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深吸口气，眼神反倒定了下来：“既然你听见了，我也不瞒你了。林徐然，我喜欢你，从大学就开始了。”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亮得像有团火。
我舌头打了结，“可……可我们是兄弟啊，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他苦笑了下，“我知道，所以一直没敢说，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我实在憋不住了。”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我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酸的甜的辣的全混在一起。眼前这个人，陪我熬过毕业季的迷茫，合租时总默默收拾我乱扔的袜子，知道我胃不好总提醒我按时吃饭……这些习以为常的细节，此刻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可他眼里的失落像针一样扎人。接受？我脑子里还是一团乱。最终只憋出一句：“让我……让我想想，行吗？”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眼里的光暗了暗，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片冰凉的水。我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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