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不再关注黎深留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转身坐在了黎深的电脑前。按他曾经无数次教导我的那样，迅速打开了他写好留在电脑里的启动器。这个启动器会以EVER无法察觉的方式潜入“深空”，并定位到特定的意识。
我将定位条件设定成“黎深”本身，很快启动器就捕捉到了黎深的意识。他的意识就像是“深空”中的另一个黎深，只是身周都散发着莹莹的冷蓝色，透过他的意识可以看到仿佛是代码闪烁的图案。他的意识停驻在一处不动，似乎对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感觉到迷茫。我左手压住右手，抵在心脏附近的位置，用特殊的手法和频率按下去。每一次都默数到15秒，再放开，5秒之后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共三组动作都完成后，我感到心脏似乎被轻轻撞击了一下，有钝痛从心脏处缓慢扩散开。这种疼痛几乎没什么烈度，但持续不断，像是……有蝴蝶在我的血管里振动着翅膀。
我调整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同时抬眼去看电脑屏幕上黎深意识的状态。
黎深的意识已经从刚才静止不动的状态里“醒”过来了。这么说可能比较难以理解，但他的意识确实和刚才身周只泛着蓝色光晕的状态有了很明显的改变。淡淡的金色叠在冷蓝色里，形成一种颇有生机的新绿色。他终于动了。
他并不能看到我究竟在哪个方向注视着他，只是抬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然后他身周的绿色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种子一样，朝四面八方飘忽但迅速的散开了。
他并没有对我说过他这是要做什么，我盯着屏幕，心跳都快了一些。
那些绿色的光点落在附近经过的意识上，那些意识很快就会被蚕食、消失。没用多久，黎深站立的位置就只有他一个意识了。
这样的情况，我只在科普一些恶性病毒如何污染正常代码时见过。
黎深植入我体内的那个装置，装载的恐怕并不仅仅是黎深的记忆。
只有记忆的话，无论多大逆不道，都不会对EVER造成什么影响。而且也未必像黎深对我说过的那样“EVER能有手段检测到人类的记忆”。真正可能被EVER检测到的，大概是这个“病毒”。所以黎深才需要用我的手，开辟出一条不被EVER检测的通道，将这个病毒送到他意识的面前。
现在EVER或许还没察觉黎深在做什么，但如果他的目标是要把“深空”里除他之外所有的意识都抹掉，EVER恐怕很快就要有所反应了。
EVER的天……只怕是被我们两个联手捅出了个窟窿来。
我悚然而惊。
但我现在能做的，除了守好他的身体之外……还有什么呢？
或许还可以提前开启“灯塔”功能，催促他从“深空”下行回来。可如果他意识链接到“深空”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抹掉里面所有的意识，我越早唤回他，对他的计划破坏就越大……
我的手指无意识的抠着键盘的空白处，做这样左右都为难的决定真是让人犹豫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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