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你这种做研究的聊天。”我用这句话作为总结发言。
黎深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EVER里还有你其他的朋友吗?”
“我回去休息了。”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干巴巴地说。
我走到实验室门口时,听到身后的黎深轻轻笑了一声。我猛地扭头看他,他已经面色如常,还询问似的回望了我一眼,好像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扭头看他一样。
做研究的,就没有一个好人。
摔门离开的时候,我这样想。
人在很多时候,对于自己的了解,可能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深刻。我觉得白天遇到小姑娘的事我并没有很在意,但睡了一半我却突然惊醒,坐在黑暗里想到她说要给自己哥哥“种在土里”还要“等哥哥来找自己”,就开始有些胸闷。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也因为这份单纯,在生死面前就显得异常残忍。
我又用了两个小时,尝试了各种方式入睡,都失败了。最后我不得不潦草的穿好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在EVER大厦里,除了黎深的实验室,这个时间我确实无处可去。现在离天亮还早,不知黎深是否已经离开实验室回去休息了。如果他不在实验室里,我也可以坐在那里等天亮。毕竟,黎深的实验室是唯一层层布置过,不会被EVER监控到的地方。在那里,我有种虚幻的脱缰般的自由感。
然而黎深并没有离开实验室,我验证过虹膜进入他实验室时,他正在核对几张纸质的数据。因为黎深将要做的事情需要极为保密,所以纸质资料反而成了最难以被几乎无孔不入的EVER监控的东西。他很多的数据,实验报告,甚至于更关键的内容都是用笔写在纸上来保存的。听到门响,黎深扭头看过来,见到是我,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怎么了?”他瞥了一眼显示器角落里的时间:“这个时间过来……”
“睡到一半突然醒了,就睡不着了。”我苦恼地皱着眉:“为什么人类到现在还无法克服失眠这种事。”
“以前我也说过,疼痛也好,其他感觉也好,能给你反馈的感觉,都是你还活着的证明。”黎深站起来,慢慢走到资料柜前面去,从比较高的格子上抽了一本书下来。
“你不睡觉,又是在折腾身体想要更虚弱?”我看着黎深问。
“这次没有,确实是在忙。不过看到你过来,也觉得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黎深拿着那本书坐回原处:“我从……某些渠道,找到了一本灾变之前有些人打发时间的书,一直都没机会彻底看完,现在可以读给你听听。”
我好奇地凑过头去看了一眼:“诗集?你居然会看这种……”我把“没有用的东西”几个字硬是咽了回去。毕竟,灾变之后,基本就很少再有人会写诗和读诗了。不,应该说灾变后,所有不那么实用的,不能带来真实利益的东西都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