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我们的计划提前被EVER察觉了。”黎深的“语速”略微提了提：“而且不是近几天临时泄露的。”
“理由呢？”我难以置信地追问。
“我进入“深空”之后，意识链接的通道被干扰了，我如果想要跟着你的引导返回，一定会迷失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干扰信号是经过伪装后跟着我一起上传过来的，如果没有我的意识上传，这信号根本就进不来“深空”这里。而这个信号，我相信你做不出来。”
尽管情况紧急，我还是被黎深的判断气笑了。我或许应该感谢他对于我没这方面天赋的肯定？
“那你的判断是？”我抹了把脸问他。
“我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但你可以回想一下，你是否有过把我实验室的资料带出去的时候？”黎深说：“毕竟，屏蔽EVER的范围，只在我实验室以内。只要任何资料带出这个范围，就绝对瞒不过EVER的。”
“……”我想要直接否定，但电光石火间忽然想起夹在诗集里的资料。我硬生生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我……不能肯定。可是，既然当时就泄露了消息，为什么EVER会忍到你意识链接之后才发难？”
“这只是我的推测，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支持，所以，你听一听就算了。”黎深平静地说：“在“深空”里这些EVER的真正首脑们，已经离开现实世界200多年了。有什么样的忠诚能支持这么久的时间？既然机会递到手了，那试试又有什么损失？即便失败了，也不是EVER在针对“深空”里的首脑。EVER不是一直在清除不安定因素吗。”
我一时失声，并非觉得黎深的推测离谱，正相反，我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起黎深看不到我的动作，才出声说“不管那些！你没办法回来了吗？”
“如果时间充裕，我总有办法绕过干扰，但现在来说，我做不到。而且，你也没有时间耗下去了。调配炸弹，然后快离开EVER。”黎深催促我：“你现在甚至已经没有40分钟的准备时间了，不能再犹豫了。”
“我可以走，你怎么办？”我知道黎深说得对，但难免有些事到临头的惶然感。
“我？”黎深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是在想事情所有的可能，他很快说：“我回不去了。但我留在“深空”也不会让EVER全然不付出什么。我会尽量清理掉这边除我之外所有的意识，然后，设立以我为核心的基站封闭掉“深空”。EVER将不再能上传任何意识过来。”
短时间里我无法看透黎深要做的这件事全部的深意，但我知道，他这么做之后，以EVER为世界最高意志的秩序即将迎来洗牌。没有“深空”作为依托或者香饵，各路反抗军都有资本教EVER做人。
人类的秩序在漂浮了200多年后将又一次回到人类手里，可这一切对黎深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你做这些，你做的这些……是你想要的吗？”我忍不住问出口。
“或许。”黎深似乎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相隔太远的距离，我可能根本就没听清。
“人的愿望是没有尽头的，我想做的事还有很多，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现在做的，就是我想要的。”黎深说完这句话，短暂沉默了几秒，然后催促我：“你必须离开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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