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4:17,边境的雾像化不开的墨。
江城市刑侦中心,解剖室的门被推开,冷气裹着血腥与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尸体袋拉链拉开的刹那,凌辰与白宇同时别过脸——
那不是一具完整的身体,而是一幅被恶意雕刻的“地图”:
焦黑的灼痕、碎裂的骨片、纵横交错的鞭痕,每一道都在无声呐喊。
法医低声念出报告:
“全身开放性骨折 47 处,皮下组织碳化面积 26%,体表盐结晶残留……死亡时间推断为 36 小时前,死因:失血性休克合并多器官衰竭。”
名字栏写着:于梓辰,31 岁,男,江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三级警司,卧底编号 0917。
随尸体回来的,是一支 32G 的黑色 U 盘。
会议室里,投影仪亮起——画面开始于一个昏暗仓库。
时间码跳动的三十个小时,被浓缩成 11 分 47 秒的噩梦:
第 1 小时,火舌舔过胸口,皮肤卷曲成焦褐;
第 8 小时,铁锤落下,胫骨像枯枝一样折断;
第 21 小时,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伤口上,惨叫被胶带闷回喉咙;
第 29 小时,毒贩揪住头发,用汉语夹着方言嘶吼:
“你不是会藏吗?再藏啊!”
最后一帧,镜头贴近于梓辰的脸——
左眼肿胀得只剩一条缝,却在那条缝里,仍闪着一点光。
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动了两下,读唇可知,那是:
“任务……完成。”
视频结束,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白宇的指节攥得泛白,喉结滚动数次,才发出声音:
“他卧底六年,把‘黑蛇’集团的运输路线、洗钱网络、武装仓库全摸清了。
收网前一晚,我们还在频道里听他报坐标。
他说——‘姐,明天就能回家吃长寿面了’。”
凌辰把脸转向窗外,不让同事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嗓音沙哑得像砂纸:“可他再也回不来了。”
专案组连夜重启“惊蛰行动”。
凌辰带着技术室在U盘里提取到一段隐藏的音频——
是于梓辰用暗号发出的最后一条情报:
“仓库第三隔间,炸药 200 公斤,人质 3 名,速援。”
正是这条信息,让后续突击队在毒贩准备鱼死网破前,成功解救了人质,
也彻底捣毁了边境最大的贩毒网络。
火化那天,江城市下着暴雨。
灵堂照片上的于梓辰笑得像刚入警校的大男孩。
他的警号 0917 被永久封存,
而边境线上,新栽下的 91 棵松柏,正对着他牺牲的方向。
夜里,凌辰把一枚崭新的警徽放在墓碑前,轻声说:
“兄弟,你放心。
毒贩可以毁掉你的身体,
但毁不掉你留下的光。
我们会继续走你未走完的路,
直到这片土地再无毒品,再无黑暗。”
雨声轰鸣,像无数声迟到的枪响。
墓碑照片里,于梓辰的笑,在雨幕中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