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单人病房里，白色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刺眼的阳光。
“磊哥！不好了！我们之前干的事……被发现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跌跌撞撞冲进病房，脸色惨白得像张纸，说话都带着颤音。
“什么？！”病床上的刘磊猛地抬头，半个脑袋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只露出一只阴鸷的眼睛，病号服下的胳膊、胸口也缠着层层纱布，隐约能看见渗出来的淡红色血印。
一听到“事情败露”，他激动地想坐起身，却猛地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嘶——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他死死盯着惊慌失措的小弟：“什么叫‘我们之前干的事被发现了’？”
“就……就是刚收到消息，有人匿名发了封邮件到市委邮箱，里面全是我们这些年干的龌龊事，连证据都……都齐了！”小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蚋。
“怎么可能！”刘磊突然暴怒，扯着嗓子嘶吼，“不是让你们把那几件事都抹干净了吗？废物！一群废物！你……”
话没说完，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咒骂。刘磊下意识伸手去够，可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只能用左手笨拙地够了两次，指尖每次都擦着手机边缘滑过。
黄毛小弟见状，赶紧狗腿地抢上前拿起手机，双手递到他面前：“磊哥，您的电话。”
刘磊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手机划开接听键。听筒刚贴到耳边，一道怒气冲冲的吼声就炸了出来：“刘磊！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小、小舅……”刘磊瞬间收敛了戾气，压下心头的不爽，语气讨好。“你还知道我是你小舅？”电话那头的刘承骏气得声音发颤，“你是不是得罪什么硬茬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把我贪污偷税的证据捅到市委去？！”
“我……”刘磊刚想反驳自己没惹事，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晚上堵到的女孩——那双含着恨的眼睛，此刻想来竟有些发怵。难道是那个女人？
“先不管你得罪了谁，我现在必须出去躲躲！”刘承骏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有翻动东西的声响，“最近别联系我，你也赶紧收拾东西跑路，晚了就……”
刘承骏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他看着正在收拾保险柜里的金条，心里咯噔一下，只道：“完了！”
病房里的刘磊也隐约听到了鸣笛声，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舅？小舅！怎么了？”
“嘟嘟嘟——”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喂？喂！小舅？！”刘磊急得想回拨，可手指刚碰到屏幕，病房门就“砰”地一声被踹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领头的人亮出证件，声音冷硬：“刘磊，你涉嫌多起强奸案及故意杀人案，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请跟我们走一趟。”
刘磊看着眼前清一色的生面孔，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他小舅的人！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看我这伤，躺床上都动不了，怎么可能涉及命案啊？”
警察根本不吃他这套，上前一步，“咔嚓”一声就将手铐铐在了他完好的左手上。一旁的黄毛小弟吓得腿软，刚想偷偷溜出去，就被另一个警察抓住胳膊，同样铐上了手铐。
“没弄错，有确凿证据。”警察语气毫无波澜，“跟我们走，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
“警察同志！你们肯定弄错了！”刘磊急得挣扎起来，伤口被扯得生疼也顾不上了，“我平时是混了点，可杀人放火的事我真没干啊！小舅！我小舅是刘承骏！你们不能抓我！”
他的嘶吼在病房里回荡，可警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架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病床上的被褥被扯得乱七八糟，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床头柜上，只留下一部还亮着屏的手机。
……
铁证如山，以刘磊为首的犯罪团伙很快被定罪：根据各人情节轻重，分别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而主犯刘磊因犯下多起强奸案及故意杀人罪，情节极其恶劣，被判处死刑，定于年底执行。
他的小舅刘承骏，也在藏金条的保险柜前被警方抓获，经查实贪污受贿金额特别巨大，最终同样被判处死刑。
手机屏幕亮着，本地新闻的标题格外刺眼——“刘磊犯罪团伙伏法，主犯及涉案官员均被判死刑”。你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只是沉默地盯着那行字，连新闻里详细的判决说明都没心思细看。
明明大仇得报，那些伤害你和祁煜、践踏他人性命的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反倒是像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还裹着丝丝缕缕的烦躁。你抬手按了按眉心，连呼吸都带着疲惫的沉郁。
失去祁煜的这些天，你像个上了发条的木偶，逼着自己从撕心裂肺的痛苦里爬起来，白天跑警局、对接律师、整理证据，晚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复盘细节，试图用连轴转的忙碌，压下身边没有他的空落感——没有他递来的温水，没有他睡前的轻吻，连客厅的灯都显得比往常冷了许多。
可这份“忙碌疗法”根本没起效。不足四小时的睡眠，连轴转的奔波，让你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眼窝深陷，眼下的乌青重得像化不开的墨。
方才看新闻时，视线甚至模糊了一瞬，你才惊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早已岌岌可危，像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稍微一碰就会断掉。可你却毫不在意，放空的思绪又忍不住想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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