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瑶残影消散的刹那，灵风后颈传来齿轮咬合的剧痛。他反手抓住凸起的金属元件，指腹摸到熟悉的饕餮纹路："老头你属王八的？阴魂不散！"暗室四壁突然亮起三百六十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装束的老者——唐装掌柜握着算盘、中山装教授捧着罗盘、连美团骑手制服的胸口都绣着天机阁徽记。"少阁主可知何为千面劫？"三百个声音叠成轰鸣，"从你七岁那碗加了离火砂的馄饨开始..."
"开始你大爷！"灵风扯下渗血的颈环砸向镜面，"我说怎么吃完窜了三天！"镜中骑手突然掷出青铜餐盒，滚烫的汤汁在空中凝成符咒。苏清瑶的声音不知从哪个维度传来："坎位！"灵风本能地翻滚到东北角，汤汁符咒在身后炸出半米深坑。"您这导航挺及时啊？"他抹了把脸上的泥灰，"下回能早点吱声么？"
"寅时三刻东南角！"苏清瑶的剑气突然刺破穹顶，月光顺着裂缝浇在青铜鼎上。灵风抄起碎镜片划破掌心："又要放血是吧？"月牙疤的金光与月光相撞，鼎耳突然弹出九重环扣，每重环扣都刻着不同朝代的文字。最近一面铜镜里的民国老者突然惊恐后退："不可能！你明明还没..."
"还没你妈！"灵风抡起鼎耳砸穿镜面，飞溅的青铜渣滓在空中重组成人形傀儡。苏清瑶的剑光如瀑倾泻："那是你的生辰傀！"傀儡胸口浮现出灵风七岁时的病历档案，喉管里发出机械童声："2003年7月15日，第二十七次轮回实验..."
"实验你妹！"灵风的瑞士军刀扎进傀儡眉心，迸出的却不是芯片而是朱砂符纸。三百面铜镜同时诵经，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苏清瑶！这他妈到底..."
"咬破舌尖画离卦！"裂缝中坠落的剑穗染着新鲜血迹。灵风啐出口血沫在虚空勾画，歪歪扭扭的卦象竟引燃了傀儡手中的青铜算盘。"离火还能这么玩？"他顺势踹飞着火的算盘，火球撞上西墙铜镜映出诡异画面——古装苏清瑶正在给婴儿额间点朱砂。
老者们的狞笑形成声浪："看见了吗？那是你的..."
"是我的淘宝订单？"灵风扯下着火的窗帘抛向镜群，"七天无理由退换！"火光中突然伸来冰凉的手，苏清瑶满身是血地拽着他撞向青铜鼎："进内景！"
天旋地转间灵风瞥见她后背插着的七枚青铜钉："你..."
"闭嘴！"苏清瑶并指如刀划开鼎腹，涌出的不是雾气而是泛黄的县志残页。灵风抓住飘过眼前的宣纸碎片："蓟州志载，天启三年陨星落于城西...这字迹怎么像我写的？"
"就是你写的！"苏清瑶突然咳出黑血，"第七世你是地方志书吏。"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从鼎内伸出，咬合声中浮现出古代藏书楼幻象。灵风摸到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墨囊："别告诉我上辈子是累死的？"
"是蠢死的！"苏清瑶挥剑斩断缠上脚踝的锁链，"让你改县志非写什么'天降神女苏氏'..."
"这不写得挺实诚么？"灵风用判官笔架开飞射的齿轮，"您那会儿从天而降劈了我家房梁..."幻象突然清晰，古装灵风正在瓦砾堆里扒拉，拽出的正是襦裙染血的苏清瑶。
三百老者的声音从齿轮缝隙渗出："现在明白为何她必须护你十世了？"鼎内温度骤降，苏清瑶的睫毛结满白霜："别听..."
"因为欠我修房钱？"灵风突然用带血的判官笔在虚空画符，"这招叫物业费催缴单！"金色符咒贴满齿轮，老者们的惨叫中混着苏清瑶的闷哼。藏书楼幻象崩塌的瞬间，灵风看见她腕间浮现与自己掌纹完全吻合的疤痕。
"你手上..."
"闭嘴看路！"苏清瑶的剑气劈开突然出现的青铜门，门外竟是往生斋后院。那株百年槐树正在疯狂落叶，每片叶子都刻着甲骨文。灵风接住飘落的树叶："'苏氏女盗天机者，永堕无间'...你们天机阁文笔够差的。"
槐树突然裂开树洞，二十年前的苏清瑶抱着襁褓冲出，额头还淌着血："快走！师父要抽他的魂！"现在的苏清瑶突然调转剑锋刺向自己心口，喷出的心头血染红整棵槐树："以魂为引，破！"
灵风掌心的月牙疤突然灼穿时空，将三个不同时空的苏清瑶拽到同一平面。老者们的铜镜阵在尖啸中炸裂，槐树根须破土缠住所有残影。"这是...三魂归一？"灵风扶住踉跄的苏清瑶，发现她瞳孔变成诡异的双瞳。
"寅时到了！"三个苏清瑶同时掐诀，往生斋地底传出龙吟般的震颤。灵风怀里的青铜鼎碎片突然飞向槐树，年轮化作旋涡将众人吸入。天旋地转间他死死搂住苏清瑶的腰："这回又是什么副本？"
"你的及冠礼。"三个声音叠在一起，"天机阁少阁主灵风，甲子年寅时三刻..."
强光散去时，灵风发现自己端坐在青铜祭坛上，苏清瑶正捧着鎏金冠要为他加冕。祭坛下跪着的年轻老者眼中闪着妒火："请少阁主受天命！"
"天命就是让你们搞个人崇拜？"灵风突然掀翻冠冕，在苏清瑶惊愕的眼神中拽断祭坛帷幔，"这玩意儿当海贼旗挺带劲！"年轻老者暴起发难，袖中射出十二枚青铜钉。
"小心！"两个苏清瑶同时挥剑格挡，第三个却站在原地冷笑："现在知道为何要轮回十世了？"灵风接住弹飞的青铜钉，发现钉身刻着与自己掌纹相同的纹路："你们拿我当人肉印章？"
祭坛突然倾斜，无数青铜手臂托着泛黄的婚书升起。苏清瑶的剑穗无风自动："快烧了合婚庚帖！"
"急什么？"灵风展开婚书念出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苏氏清瑶与灵风...哟，还是骈文？"年轻老者突然割破手掌按在祭坛："礼成！"婚书迸发的红光中，灵风看见苏清瑶在十世轮回里次次将剑锋刺入自己心口。
"合着是骗婚杀猪盘？"灵风扯开喜服露出心口疤痕，"第九世这刀偏了半寸，师姐手艺退步啊？"三个苏清瑶突然同时吐血，婚书在空中自燃成灰。年轻老者癫狂大笑："好！好！情劫反噬！"
槐树根须突然穿透祭坛，将灵风拖向地底深渊。最后的视野里，他看见三个苏清瑶合而为一，眼角坠着血泪："记住！蓟州城隍庙..."
黑暗中有青铜编钟自鸣，灵风摸到后脑的条形码疤痕正在发烫。老者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少阁主可知往生斋为何世代经营？"
"因为你们倒卖文物？"灵风扯断缠上脖颈的根须，指间摸到根须里嵌着的玉蝉，"哟，还是汉八刀？"
"因为要收集三千红尘气！"无数玉器从地底喷涌，每件古玩都映出灵风某一世的死状。苏清瑶染血的手突然穿透虚空："抓住！"
灵风却退后半步："第七世我也是这么被你拽进焚化炉的吧？"玉器群突然暴动，战国铜镜映出苏清瑶将匕首刺入他后背的画面。"师姐演技真好，"他弹开袭来的玉璧，"每次救我都跟真的似的。"
"因为每次都是真的！"苏清瑶的手被玉器划得血肉模糊，"十世轮回只有这世..."
"只有这世我没乖乖等死？"灵风突然拽她入怀，用后背挡住飞射的青铜箭，"感动吗？"
苏清瑶的剑气扫清箭雨："幼稚！"嘴角却扬起转瞬即逝的弧度。地底突然升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星图与灵风掌纹完美契合。老者们的呼吸声陡然粗重："开棺！"
"开你大爷！"灵风突然抱着苏清瑶滚进棺内，"洞房花烛夜是吧？"棺盖轰然闭合的刹那，他看见三百老者融合成巨脸，而苏清瑶指尖亮起的离火照亮棺内铭文——
"苏氏罪女，私放灾星，永镇于此。"
"文笔还是这么烂。"灵风用月牙疤摩挲铭文，金光顺着笔画流淌，"师姐当年..."
"当年我放走的是你前世。"苏清瑶突然咬破他嘴唇渡来鲜血，"现在要杀的是你今生。"
棺外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棺内温度急剧攀升。灵风舔着带血的唇角："能问个问题吗？"
"说。"
"如果这世我又死了..."
"没有如果！"苏清瑶突然撕开棺底夹层，涌出的却不是陪葬品而是现代街道景象。灵风看着熟悉的煎饼摊招牌大笑："合着往生斋地下室直通美食街？"
摊主大妈突然抬头，围裙下露出青铜锁子甲："少阁主，加几个蛋？"
（本章完，青铜棺底夹层直通现代街道，摊贩皆着天机阁甲胄，苏清瑶百世布局面临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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