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盈的指尖刚触到逆鳞,血色琥珀突然炸裂。虎符碎片裹着腥风扑向她的面门,却在眉心三寸处凝成冰晶——黄泉道的阴风穿透岩缝,在地面结出霜花。五娘用断判官笔挑起块冰碴,惊见冰中封着片道袍残角:"这是玄清观主的衣裳!"
"走水路!"郦娘子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山河图纹泛起青光。黄河水自动裂开豁口,露出底下漆黑的石阶。乐盈背着杨凛的残骨踏入暗河,每走一步,骨片便生出缕金丝缠上她手腕。
石阶尽头立着座青铜门,门环是衔着彼此尾巴的双头蛇。乐盈腕间逆鳞突然离体,嵌入蛇眼。门开刹那,三百盏幽绿鬼火次第亮起,照出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每道痕里都嵌着半截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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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突然聚成玄清观主的虚影,道袍下摆滴着黑血:"盈儿,当年换魂非我所愿..."虚影突然扭曲,露出宁安郡主的脸,"师父亲手剖开你的灵台,把我的魂魄..."
乐盈甩出璇玑图,胎发婚书裹住虚影。金丝从杨凛骨片中迸发,在虚空织成星宿阵。阵眼处浮出半枚玉哨,吹响时,壁上银针齐齐震颤。
"师父的引魂哨!"五娘刚伸手去抓,针眼突然钻出血蚕丝,将玉哨拽入暗河。水面浮起具白玉棋盘,棋子皆是人骨所制。郦娘子摸到"将"棋时突然惨叫——棋子竟是她当年难产夭折的孩儿的乳牙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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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突然沸腾,血色琥珀在漩涡中重组。虎符纹路化作赤蟒缠住乐盈脚踝,鳞片刮过处,皮肉竟生出宁安郡主的刺青。杨凛的残骨突然暴起,龙尾劈开蟒身,碎玉般的骨片扎入虎符。
"师弟还是这般狠绝。"宁安的声音从虎符中传出,符纹扭曲成她半张脸,"当年你自愿当容器时,可想过会被至爱之人碎骨抽筋?"
乐盈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喷在骨片上。杨凛的脊骨突然重组成剑,剑身浮现密文:"以爱饲恨,可斩宿孽。"
剑锋刺入虎符的刹那,黄泉道尽头传来銮铃声。十八驾青铜车马破水而出,帘幔翻飞间,宁安郡主完好无损地端坐其中,怀中抱着杨凛的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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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好手段。"宁安轻抚颅骨天灵盖,那里插着支珍珠银簪,"连师父的移魂茧术都参透了。"
乐盈的银簪突然飞向车驾,却在半空被血色蚕茧裹住。蚕丝剥落处,显出玄清观主真正的残魂——他的三魂被分别封在簪头、哨中、棋盘里。
五娘突然掷出断判官笔,笔尖蘸着乐盈的血在车辕写咒。宁安的裙摆突然燃起幽蓝火,烧出的破洞露出森森玉骨:"没用的,我的命灯连着师弟的..."
话未说完,杨凛的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乐盈心口。血溅在宁安玉骨上,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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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盈踉跄着抓住车辕,腕间金丝突然勒进宁安脖颈。杨凛的残骨在血中重组,新生龙角挑开车帘。玄清观主的三魂终于合一,虚影按住宁安天灵盖:"痴儿,你可知当年换魂是为救你性命?"
黄泉道突然塌陷,青铜车马化作齑粉。宁安玉骨寸寸碎裂,最后时刻突然将珍珠簪插入自己心口:"那我便用这条命...换师弟永世..."
簪子炸开的瞬间,杨凛彻底重生。龙尾扫过处,血色琥珀凝成婚书模样,上书:"以命换命,以劫续缘。"
郦娘子突然掏出个算盘:"宁安这疯丫头欠的债,得算到皇室头上!"
五娘把断笔往腰间一插:"先把姑爷的龙角锯了泡酒,省得再惹祸。"
乐盈揪着龙须冷笑:"敢再死一次,我就把你钉成镇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