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诸事议定,众人鱼贯而出,大殿内逐渐恢复了静谧,唯余宫远徵与云雀二人。
宫远徵刚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不经意间余光扫到云雀的手臂,那里赫然横亘着一道狭长的伤口,鲜血已然干涸,暗红色的血痂牢牢黏附在衣衫之上,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中显得尤为刺目。
他眉心一蹙,瞬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脱口而出:
“你受伤了,怎的不早言语?”
那声音里裹挟着几分嗔怪,却又难掩关切之意,说话间,他疾步迈向云雀,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受伤的臂膀,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呵护世间最易碎的稀世珍宝。
云雀不禁微微一怔,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臂,却被宫远徵稳稳握住:“莫动。”
他的嗓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云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宫远徵轻轻挽起云雀的衣袖,那道狰狞的伤口袒露无遗。他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巧的碧玉药盒,揭开盒盖,一股温润的色泽映入眼帘,清幽的药香缓缓飘散开来。
他手指蘸了些许药膏,涂抹在伤口之上,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几分急切,并未刻意轻柔。
云雀只觉手臂处袭来一阵沁凉之感,原本如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竟奇迹般地舒缓了许多。
她抬眸望向宫远徵,见他一脸专注认真,那一刻,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仿若冬日的暖阳直直照入心田,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悄然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多谢宫主。”她轻声说道。
宫远徵微微仰头,目光与云雀交汇,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该道谢的是我,若不是你,今日徵宫上下就算折损殆尽,怕都还摸不清是何人背后捣鬼。”
言罢,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云雀的肩头,掌心的温热透过衣衫丝丝缕缕地传递到云雀的肌肤之上。
云雀垂首,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既身为宫门一员,此皆分内之事,况且能帮上宫主些许忙,我心中自是欢喜。”
说话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宫远徵凝视着自己的目光,那其中似有别样的情愫在悄然涌动。
云雀略作思索,继而开口:
“今日羽宫与徵宫已然结下仇隙,既已生了异心,宫门之中的侍卫怕是都难以全然信任了。
依我之见,当务之急乃是强化徵宫自身的防卫力量,尤其是机要之地,必须增派人手,安排日夜轮换值守,切不可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
宫远徵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正合我意,待兄长归来,我便与他细细商议。”
“再者,”云雀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
“今日议事之时,那几位长老神色各异,虽说最终达成了共识,可人心隔肚皮,难保不会有人私下勾结串联,这一点不得不防。”
宫远徵眼神一冷,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哼,若真有人敢如此胡作非为,我定不轻饶!”
云雀见他动怒,赶忙轻声劝慰:
“宫主还请息怒,如今局势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贸然大动干戈,以免引发内乱,反倒让外敌有机可乘。
不妨以安抚为上策,旁敲侧击地予以提醒,同时许以好处,分化他们潜在的联盟,使其能为我等所用。”
宫远徵听闻此言,怒火渐息,深深地看了云雀一眼,由衷说道: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幸而有你在我身旁。”
云雀双颊微微泛红,避开他那炽热得仿佛能将人灼伤的目光,低声道:
“宫主谬赞了,云雀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