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涩水汽扑在敖丙脸上，他攥着鎏金请柬的手指微微发白。龙宫侍女正往雕花马车里摆放冰晶琉璃盏，那些盛着深海明珠的器皿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彩光。
“三太子，该启程了。”龟丞相捋着白须，浑浊的眼睛扫过敖丙后颈贴着抑泽贴的位置，“老奴准备了十二支寒玉抑制剂，足够撑到中秋祭典结束。”
敖丙垂眸看着请柬上“哪吒”二字，墨迹未干的笔画像团燃烧的火。两个月前他在东海之渊闭关修炼，冰魄诀突破第九重时突然分化成Omega，龙鳞纹路里渗出的信息素把整座水晶宫冻成了冰窟。
马车刚要驶出珊瑚林，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敖丙掀起鲛绡帘，看见哪吒踩着风火轮悬在半空，混天绫缠着个瑟瑟发抖的虾兵。
“你们龙宫送请柬的方式真特别。”少年指尖窜起一簇三昧真火，映得眼角朱砂痣红得滴血，“往我院子里扔贝壳就算了，这玩意——”他晃了晃手里海螺形状的传音符，“大半夜鬼哭狼嚎唱《海底两万里》算什么？”
敖丙指尖凝出冰霜，却在嗅到空气里浮动的莲花气息时骤然溃散。分化后异常敏感的身体擅自记住了这个味道——天雷劫时，哪吒浑身浴血将他护在怀里的刹那，馨香的信息素就混着血腥气刻进了骨髓。
“抱歉，是侍卫莽撞了。”敖丙掐诀冻住开始融化的混天绫，“中秋祭典需要双主祭，李将军说......”
“老头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谜了？”哪吒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敖丙的抑泽贴，“你身上怎么有股雪松味？受伤了？”
敖丙踉跄后退撞上车辕，后颈腺体突突直跳。马车里的寒玉抑制剂突然全部炸裂，冰晶碎片裹着失控的信息素席卷而出。哪吒瞳孔骤缩，混天绫瞬间织成火网罩住暴走的冰霜，风火轮燃起的烈焰在两人周围形成环形屏障。
“你分化了？”哪吒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敖丙——龙角结满霜花，眼尾泛着潮红，素来整齐的蓝发凌乱地黏在颈间。混天绫感应到主人紊乱的心跳，突然收紧将两人拽向地面。
敖丙在坠落中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冰霜涌向喉间:“别过来...会伤到你...”他看见哪吒扯开颈带，温和的莲花信息素如岩浆奔涌，却在触及他皮肤时化作温泉水雾。混天绫缠上他颤抖的手腕，牵引着抚向少年后颈跳动的腺体。
当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千年记忆如潮水漫过灵台。敖丙看见混沌初开时的灵珠与魔丸在空中追逐，看见昆仑镜里映出的双生莲并蒂而生，最后定格在哪吒在天雷中破碎成星火的画面。
“原来是你。”哪吒抵着他的额头轻笑，指尖火苗融化了龙角上的冰晶，“怪不得每次打架都下不了死手。”
混天绫在敖丙腕间发出欢快的嗡鸣，绯红绸缎与冰霜相触时竟绽开朵朵金莲。哪吒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方才临时标记时的记忆碎片还在识海里翻涌。那些上古时期的画面里，红衣少年总爱把冰蓝长发的神君拽到瑶池偷酒。
“看来太乙老头早知...”哪吒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百丈巨浪。十二艘玄铁战船破水而出，船首镶嵌的龙牙炮泛着幽蓝毒光。龟丞相的白须里传来尖利哨声，侍女们方才摆放的冰晶琉璃盏齐齐爆裂，射出淬毒冰棱。
敖丙旋身撑开冰盾，龙角因愤怒泛起光芒:“西海叛军？”
“可不只是西海。”哪吒踩着风火轮腾空，火尖枪挑飞三枚毒镖，“你闻不到空气里的鲛人血腥味？”他枪尖突然转向敖丙耳后，“当心！”
冰盾碎裂的刹那，敖丙看清偷袭者面容——竟是本该镇守深渊的南海大祭司。老者手中的玄冥杖缠绕着漆黑锁链，那是用千年怨灵炼化的捆仙索。
“灵珠终究要归位。”大祭司的竖瞳缩成细线，杖头骷髅喷出腥臭墨汁，“魔丸就该永堕......”
烈焰轰然炸开，三昧真火将毒液烧成青烟。哪吒背后浮现八臂修罗虚影，乾坤圈撞碎三艘战船:“老泥鳅，你当小爷的标记是摆设？”他凌空抓住敖丙后腰的玉带，将人扯进翻涌的莲花结界。
两人后背相抵的瞬间，敖丙的冰魄剑与哪吒的火尖枪同时发出龙吟。识海中的记忆突然清晰——上古战场上，灵珠化成的神将手持霜刃，魔丸凝成的修罗握着焰枪，双生法器合璧时迸发的光芒曾劈开混沌。
“乾坤借法！”哪吒咬破指尖在敖丙眉心画符，鲜血触及龙鳞的刹那，整片海域的火焰都朝着冰魄剑汇聚。敖丙感觉丹田处沉寂千年的灵珠开始转动，被临时标记过的腺体涌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西海龙王的惨叫声中，冰火交融的光柱贯穿九霄。风火轮化作金乌盘旋，混天绫铺就的霞光里，哪吒握着敖丙的手将冰魄剑刺入玄冥杖。上古禁咒在双生之力下寸寸崩解，那些禁锢龙族千万年的怨灵化作莹蓝光点，如同逆流的星河涌向天际。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敖丙踉跄着跌进哪吒怀里。临时标记带来的高热还未消退，深海雪松与莲花信息素却已完美交融，在两人周身织出红蓝相间的光茧。
“你们龙宫送礼的方式真麻烦。”哪吒扯下敖丙颈间碎裂的抑泽贴，犬齿轻轻摩挲发烫的腺体，“又是叛军又是禁咒的......”
敖丙耳尖的龙鳞微微张开，他突然想起记忆里那个总爱扯他发带的红衣仙童。千年过去，这家伙莽撞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若是嫌麻烦...”他转身时唇瓣擦过哪吒嘴角，“现在解除标记还来得及。”
海风突然变得粘稠，混天绫悄悄蒙住了龟丞相的眼睛。哪吒扣在敖丙腰间的掌心沁出汗来，方才战斗时的游刃有余消失殆尽:“喂...当年在昆仑山，你是不是偷亲过我？”
敖丙怔怔望着少年通红的耳尖，记忆如潮水漫卷。被分离前的最后一个满月，灵珠确实趁着魔丸醉酒，在月桂树下......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打断了旖旎，陈塘关方向突然升起万千金红色烟火。两人这才惊觉子时已过，中秋祭典的压轴戏“九龙逐日”开始了。
“老头肯定又要唠叨...”哪吒召来风火轮，伸手时却顿了顿，“那什么...你要不要试试人间过节的方式？”
敖丙看向海面倒映的灯火，龙宫从未有过这样温暖的亮光。他故意板起脸:“李将军让我监督你完成主祭职责。”
“管他呢！”哪吒突然将人拦腰抱起，“小爷带你看真正的火树银花！”
陈塘关最高的望海楼上，太乙真人望着天边掠过的火光笑眯了眼。他晃了晃酒葫芦，里面装着从哪吒身上偷摸截留的信息素样本——红蓝两股灵气正亲昵地交缠旋转。
“师尊果然没算错。”他打着酒嗝往楼下扔了把桂花，正好砸中偷吃贡品的雷震子，“双生莲并蒂之时，就是三十六重天枷锁碎裂之日。”
此时的东海之上，哪吒正教敖丙往孔明灯上写愿望。少年故意把字写得斗大:“愿东海太平——这也太官方了吧？”
“那你的呢？”敖丙去抢他背在身后的灯盏，却被信息素熏得腿软。哪吒趁机将人压在云头，孔明灯上的字迹被月光照得清晰可见——
「要敖丙年年陪我放灯」
混天绫裹着两人坠向柔软的海浪，风火轮在天幕划出心形轨迹。敖丙在缠绵的吻隙间轻声道:“龙族寿命漫长...”
“小爷能烧干整个东海陪你耗。”哪吒咬开他衣领的珍珠扣，“再说了，等这具身体老去，我们就去轮回井跳双人舞。”
千里之外，李靖望着突然融化的玄冰供桌摇头苦笑。乾坤圈与冰魄剑交叉搁在祭坛上，仿佛某种稚气又郑重的誓言。
海天相接处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两个少年仍头抵着头在浅滩捡贝壳。哪吒串了条贝壳项链往敖丙脖子上套，却不知那枚绯色海螺正在录音——里面存着他打呼噜的完整音频。
海风吹散晨雾，陈塘关的早市传来炊饼香气。敖丙看着哪吒为他大战卖糖人的摊位，突然觉得分化成Omega也不算坏事。至少此刻，他找到了比深海更令人沉溺的温暖。
后记
三日后，东海水晶宫收到神秘礼盒。夜叉颤抖着打开后，里面飞出九百九十九盏写着“敖丙是哪吒的”的孔明灯，把龙王的寝殿点成了元宵灯会。
而在陈塘关李府，哪吒正被太乙真人追着索要精神损失费——昨夜某人把山河社稷图改造成了和敖丙的双人婚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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