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断面滴落的蓝血在水泥地上蚀出细小孔洞,伊莱的指尖抽搐着抓住第十三枚齿轮锈迹剥落的瞬间,怀表碎片突然在她掌心发烫,蓝光从齿轮中央的轴孔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三维迷宫的全息投影。
"实验室结构图"她撑起身体时,锁骨下的齿轮印记与投影产生共鸣。倾斜的混凝土板下方传来液体流动声,七号克隆体的残存意识像静电干扰般在投影边缘闪烁:"跟着血滴走...母亲在中心区等..."
迷宫入口处的血珠突然悬浮,排成指向东北角的箭头。伊莱拖着受伤的右腿向前挪动,钢筋划破的校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串细小的蓝色火星。第一道记忆墙由破碎的培养舱玻璃构成,3号克隆体的临终惨叫从裂缝里渗出来。
"不要碰!"棕发男孩的幻影从齿轮投影里挣脱,脖颈的锁链纹正在渗血。但伊莱的手已经按上玻璃,无数金属丝线立刻刺入指腹。
剧痛中浮现的画面令她干呕——手术台上的3号克隆体正用解剖刀划开自己的胸腔,机械心脏表面蠕动着半透明的寄生虫。母亲的声音从实验室广播里传来:"基因链崩溃的样本要销毁。"寄生虫突然暴起,钻入克隆体尖叫张开的嘴里。
齿轮投影剧烈扭曲,迷宫路径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伊莱踉跄后退,发现右腿伤口渗出的不再是,而是与克隆体相同的蓝色组织。
"路径被篡改了。"男孩抓住她颤抖的手腕,锁链纹身烙在皮肤上形成临时坐标,"完美克隆体在干扰你的认知。"
第二段通道布满镜面,伊莱的倒影在镜中重复着不同克隆体的死状。5号溶解在培养液里,9号被突然冻结,12号的皮肤正片片剥落...当她强迫注视这些影像,镜面突然全部转向,反射出同个场景——母亲背对监控镜头,往培养舱注入某种黑色粘稠物。
迷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通道开始自主重组。伊莱扑向正在闭合的岔路,指甲在金属墙面上刮出刺耳声响。5号克隆体的记忆墙近在咫尺,那是由凝结的蓝血构成的半透明薄膜。
"这次我来。"男孩抢先触碰血膜,链纹身发出熔铁般的红光。记忆画面如潮水涌来——5号克隆体在舱内剧烈痉挛,皮肤渗出蓝色黏液。母亲戴着橡胶手套记录数据:"神经同步率过高导致自体溶解,记录终止代码T-7。"
通道尽头突然亮起出口标记,伊莱刚要迈步,男孩却拽住她:"陷阱!"他脖颈的锁链纹身突然绷直,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完美克隆体的笑声从迷宫顶部垂下:"你总是碍事呢。"
十二道墙同时崩塌,露出中央的黑色祭坛。伊莱的齿轮自动飞向祭坛凹槽,在空中划出燃烧般的蓝痕。母亲的全息影像从凹槽升起,双手捧着一枚跳动的心脏自愿献上关键齿轮,才能话音戛然而止。男孩撞开伊莱,锁链纹身缠住突然从祭坛底部刺出的金属尖锥。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短路般的杂音:"看祭坛背面!"
伊莱扑到黑色石台另一侧,蚀刻在背面的代码正在被某种红色物质覆盖。最下方的签名栏里,"艾琳娜博士"的字母"E"被改成了寄生虫图腾。
"母亲从不用博士称号..."她突然明白过来,转身要去拉男孩,却抓了个空。锁链纹身最后的残光指向祭坛下方:"齿轮...不能自愿..."
完美克隆体的尖啸震碎了所有记忆墙。第十三枚齿轮突然暴起,旋转着嵌入伊莱锁骨下的印记。剧痛中她看到男孩最后的嘴型——他在说"对不起"。锁骨处的皮肤裂开,齿轮咬合时溅出的蓝血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终止程序启动:献确认】
全息迷宫轰然收缩,所有记忆碎片汇入伊莱的齿轮印记。实验楼废墟的地面开始下陷,露出埋藏的地下室。完美克隆体的声音从深渊里浮上来:"你终于成为我们了..."
伊莱跪在塌陷边缘,看见自己右手的皮肤下浮现出与克隆体相同的金属线。怀表碎片突然灼穿她的掌心,坠向地下室的黑暗深处。在最后的光点消失前,她看清了地下真实面貌——那不是实验室,而是由十二具棺材环绕的培养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