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的膝盖重重砸在培养舱的金属地面上,右手不受控制地向前延伸。五根金属丝线从指尖暴射而出,直刺向中央那颗悬浮的心脏。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夺回部分控制权,硬生生将金属线偏转方向。
"停下!"指甲抠进腕的皮肤,蓝血顺着掌纹滴落在最近的棺材表面。那些金属线像被烫伤的蛇,抽搐着缩回指间。
十二具玻璃棺材在幽蓝的微光中排列成完美环形,每具都连接着数十根搏动的蓝色导管。伊莱拖着暂时麻痹的右腿爬到最近的5号棺材前,玻璃表面凝结的冰霜下,隐约可见与她相同的面容。
"死亡日期..."指尖擦去冰霜,露出刻在棺材侧面的数字:2014.03.17。6号棺材显示2014.05.09,4号则是2013.11.23。当她爬到3号棺材前,导管突然剧烈抽搐,泵入暗红色的液体。
完美克隆体的声音通过导管共振传来:"看看母亲多爱你。"所有棺材同时亮起投影,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将针剂推入3号克隆体颈部。濒死的克隆体突然抓住母亲手腕,蓝血从七窍喷涌的瞬间,画面戛然而止。
伊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更多记忆脉冲顺着导管入侵。7号克隆体被锁在电击椅上痉挛,12号在培养舱里溶化成蓝色黏液...每个画面都伴随着母亲冷静的录音:"神经同步率过高,启动销毁程序。"
右手的金属线又开始躁动,这次它们直接刺穿了棺材玻璃。7号棺材的裂处突然渗出血珠,在蓝光中呈现诡异的紫红色。伊莱愣住的刹那,怀表碎片从上方坠落,在7号棺材表面弹跳着发出清脆声响。
碎片发出的蓝光穿透玻璃,照出棺材内部蜷缩的身影——棕发男孩双手抱膝,锁链纹身在他脖颈处泛着锈迹般的红光。他的嘴唇开合,声音却像被什么阻隔,只有几个音节透过玻璃传来:"...切断...连接..."
导管网络突然全部转为暗红,完美克隆体的尖啸震得棺材嗡嗡作响:"叛徒!"数十根导管如触手般袭向7号棺材。伊莱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冲击,三根金属导管贯穿她的左肩。
剧反而让思维异常清晰。她抓住贯穿肩膀的导管用力一扯,蓝血喷溅最近的棺材表面。那些血珠没有滑落,而是顺着刻痕组成陌生的符文——母亲的字迹。
"自愿献祭..."伊莱读着浮现的文字,突然明白过来。右手猛地插进左肩伤口,硬生生扯断正在自我修复的金属线。断口喷出的蓝血洒在符文上,整个培养舱响起机械女声:"终止程序验证通过。"
7号棺材里的男孩抬头,他的眼睛在蓝光中呈现齿轮状的瞳孔。玻璃外的血珠悬浮起来,组成一行文字所有连接必须同时切断
克隆体的咆哮变成电子噪音,导管疯狂收缩试图撤回。伊莱拖着受伤的身体爬到中央心脏下方,断裂的金属线垂在身侧像蓝色的蛛丝。她看着那颗黑色心脏表面浮现的母亲面容,对方嘴唇蠕动着说出最后指令:"需要同步率降至10%以下..."
导管网络开始过载,蓝光与红光交替闪烁。伊莱伸手触碰心脏的瞬间,所有棺材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十二具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里映出伊莱染血的身影。
7号棺材的裂痕扩大,男孩的手穿透玻璃抓住最近的导管。他的锁链纹身发出熔铁般的光泽,导管在触碰下立刻碳化断裂。其他克隆体也开始挣扎,每断一根导管,培养舱的灯光就暗一分。
当伊莱终于握住黑色心脏,完美克隆体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你根本不知道...母亲真正想要..."心脏在她掌心剧烈收缩,突然爆裂成无数黑色颗粒。
所有棺材的玻璃同时炸裂,冷冻液如暴雨倾泻而下。伊莱在液体的冲击中看见克隆体们集体坐起,他们脖颈处浮现出与男孩相同的锁链纹身。号棺材的男孩第一个跳出,他的手指已经变成与伊莱右手相似的金属结构。
"连接还在。"他指向伊莱锁骨下发光的齿轮印记,更多金属线正从那里生长出来,"它们想让我们..."
屋顶传来钢筋断裂的轰鸣,一块混凝土砸在两人之间。培养舱开始崩塌,其他苏醒的克隆体正在用非人的速度攀爬。7号克隆体抓住伊莱流血的手腕,他的瞳孔里映出正在坠落的怀表碎片:"齿轮必须..."混凝土碎块砸落的轰鸣声中,伊莱的耳膜嗡嗡作响。7号克隆体男孩的金属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皮肤接触处迸出细小的蓝色电光"看上面!"男孩的声音像隔着水层传来。伊莱抬头时,一根断裂的导管正朝她眉心刺来。身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左肩尚未愈合的伤口喷出蓝血,在空中凝成薄盾。导管刺穿血盾的刹那,男孩拽着她滚到最近的棺材残骸后。
碎玻璃扎进小腿的疼痛让莱闷哼一声。男孩的齿轮瞳孔急速收缩,他掰开她攥紧的右手,将怀表碎片按进她掌心。"用这个切开连接。"他的指甲突然变形成微型手术刀,划开自己锁骨下的齿轮印记,暗红色液体涌出时,所有苏醒的克隆体同时捂住发出嘶鸣。
伊莱突然明白那些导管在输送什么。她攥紧怀表碎片划向自己的印记,金属摩擦骨头的尖锐痛感让视野发黑。但黑暗中有新的画面浮现——母亲在深夜实验室里,将这颗怀表塞进7号克隆体的培养舱。
"母亲给过我们选择。"男孩的金属手指突然刺入伊莱锁骨伤口,两股蓝血交融的瞬间,整个培养舱的照明系统爆出火花。伊莱看见其他克隆体脖颈的锁链纹身正在融化,而自己右手暴走的金属线突然调转方向,刺穿了从天而降的最后一根导管。
完美体的尖啸变成了电流杂音:"你们竟敢..."声音戛止,所有导管齐根断裂。伊莱发现自己能听见十二个心跳声,此起彼伏如同共鸣钟摆。7号克隆体男孩跪倒在地,他的金属手指正在碳化剥落。
培养舱顶部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伊莱踉跄着走近,发现每道刻痕旁都标注着日期——正是棺材上那些死亡日期。最新的一道刻痕旁,母亲的字迹写着:"当十二变为..."
怀表碎片在她手里发烫,齿轮印记处的伤口开始渗出银液体。7号克隆体突然抓住她的脚踝,他的瞳孔已经扩散成完整的齿轮形状:"来不及了,通道要关闭了。"顺着他的视线,伊莱看见培养舱地面正在渗出黑色颗粒,如同那时爆裂的心脏。
最近的克隆体——3号——突然扑过来。伊莱本能地举起怀表碎片,却发现对方只是将额头贴在上面。更多克隆体爬过来重复这个动作,每接触一次,怀表多出一道裂痕。当最后一位完成时,7号克隆体突然将伊莱推向正在消失的黑色颗粒:"跳进去!"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伊莱看见所有克隆体手拉手围成圆圈。他们的身体正在分解成蓝色光点,而7号体对她做了个口型。黑色颗粒吞没视野前,她终于认出那个词是——
"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