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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雀

揽尽春色锁金枝

地宫石门开启的瞬间,裴枝腕间的青铜铃铛碎成了齑粉。

沈揽京掌心的火折子照见壁上人烛——那些被剥了皮的尸身摆出献祭姿势,焦黑的手指皆指向中央青铜棺椁。棺盖移开三寸,露出里面与裴枝生母七分相似的女尸,心口插着的正是那支鎏金点翠簪。

"阿塔娜……"沈揽京的佛珠缠上她脚踝,"你的生母在唤你呢。"

裴枝后腰撞上冰凉的祭坛。昨夜从云妃血书里拼凑的真相,此刻正被棺中女尸颈间的双鱼佩印证——二十年前,南诏三公主戴着这玉佩潜入中原,却在冷宫诞下双生子后化名裴林氏。

"王爷这戏演得拙劣。"她突然扯开他衣襟,指尖戳进心口并蒂莲纹,"当年被扔进蛊池的明明是皇子,你不过是个……"

尖啸声骤然撕裂地宫寂静。女尸枯手抓住她脚踝,鎏金簪尖涌出黑雾。裴枝看见雾中浮现的画面:穿祭司袍的女人将婴孩按进血池,而冷宫窗外偷看的,正是年少时的裴尚书!

"小心!"

沈揽京旋身将她扑倒。黑雾凝结成的蛊虫扑在他后背,瞬间腐蚀了玄色蟒袍。裴枝嗅到皮肉焦糊的味道,这场景与前世他为她挡下毒箭时重叠。

"阿姊的血……"他染血的手掌按在她胎记上,"该派用场了。"

裴枝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簪头。孔雀石突然迸发青光,女尸发出非人的嚎叫。棺椁底部机关弹开,露出半卷羊皮地图——正是沈揽京背上曾浮现的北疆布防图!

"原来云妃偷走的是这个。"沈揽京碾碎爬来的蛊虫,"当年先帝为防南诏,在潼关埋了九百斤火……"

"轰隆!"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裴枝被气浪掀飞时,瞥见裴尚书的身影在碎石间一闪而过。她本能抓住沈揽京的佛珠,却被坠落的青铜棺盖砸中右肩。

"抓住我的手!"沈揽京赤瞳在尘烟中渗血,"你若敢松手……"

"王爷还是先护好布防图吧。"她突然掰开他手指,"毕竟这地图缺的东北角……"身体急速下坠时,她举起从棺中摸到的玉诀,"在我这儿呢。"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来临。裴枝跌进地下暗河,怀中的玉诀发出幽蓝光芒。水流裹着她漂向未知处,青铜铃铛在腕间发出空灵回响——这是沈揽京今晨亲手系上的,他说铃舌里藏着……

"咔嗒。"

铃铛突然裂开。半颗蜡丸滚出,里面裹着褪色的合婚庚帖。裴枝借着荧光看清字迹时,暗河突然掀起巨浪——庚帖上写着沈揽京与裴枝的生辰,而保山人的签押,竟是早已化作白骨的女尸!

"哗啦!"

她被冲上岸时,正撞见举着火把的玄甲卫。为首之人摘下头盔,露出裴尚书阴鸷的脸:"交出凤凰蛊,为父留你全尸。"

裴枝咳出呛进肺里的水,突然低笑出声。她扯开湿透的衣襟,锁骨下的并蒂莲纹正在蜕变成凤凰:"父亲当年将我从蛊池捞出,当真没发现我心脏长在右边?"

裴尚书瞳孔骤缩。他当然记得,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本该被剜心的女婴因心脏异位逃过一劫。而此刻裴枝心口的跳动,正与暗处传来的脚步声共振。

"岳父大人好兴致。"沈揽京踩着血泊走来,后腰图腾已蔓延至颈侧,"连本王的合婚庚帖都要抢?"

弩箭破空声骤起。裴枝翻身滚入岩缝,看见沈揽京徒手接住三支毒箭。他掌心被腐蚀得可见白骨,却将箭尖反刺入裴尚书肩胛:"这一箭,还你当年换婴之仇。"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凤鸣。裴枝怀中的玉诀开始发烫,暗河对岸浮现出被铁链锁住的青铜门。门缝中渗出幽绿磷火,映出门上浮雕——正是双生子被献祭的场景!

"阿塔娜……"

女尸的呼唤再次响起。裴枝头痛欲裂,恍惚看见自己被缚在祭坛上。沈揽京浑身是血地爬来,将半块玉诀塞进她手中:"吞了它……能暂时压制凤凰蛊……"

现实与幻境重叠。裴枝突然夺过沈揽京的佩刀,狠狠斩向青铜锁链。火光迸溅中,她看清锁眼形状——竟与云妃灵牌后的凹槽完全吻合!

"王爷可知云妃的真实身份?"她将灵牌碎片插入锁孔,"她是南诏大祭司的亲妹妹……"

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狂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裴枝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退三步——无数具与她容貌相似的少女尸体悬在穹顶,每具心口都插着鎏金点翠簪!

"这些都是失败品。"沈揽京抹去嘴角血渍,"南诏王庭找了二十年,才等到真正的凤凰蛊宿主。"

裴枝触碰最近的尸身,那姑娘颈间也戴着双鱼佩。玉佩内侧刻着细小编号"十九",而她手中的玉佩编号是"二十一"。

"阿姊是唯一活过及笄的。"沈揽京突然从背后环住她,染血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当年若不是我偷换命牌……"

"那你为何屠东宫?"她挣开桎梏,"为何剜我的心?"

沈揽京扯开左臂绷带,露出溃烂的凤凰纹:"因为你的心蛊,是唯一能解我噬心毒的……"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团黑色蛊虫,"也因东宫藏着真正的换婴诏书。"

裴枝在蛊虫堆里看到半片金箔。这是她从太子尸身上找到的,上面记载着承庆十六年云妃偷龙转凤的经过。而诏书末尾的朱砂印,正与她手中玉诀上的纹路吻合。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悬尸的锁链接连断裂,那些少女的尸身如提线木偶般站起。裴枝被逼到祭坛边缘时,发现每具尸体后背都刻着北疆城池的名字——这是用活人祭祀标注的火药埋藏点!

"小心身后!"

沈揽京的警告晚了一步。裴尚书握着淬毒的匕首刺来,刀刃却被青铜铃铛挡住。裴枝趁机将玉诀插入祭坛凹槽,地面突然裂开深渊,将扑来的尸傀尽数吞噬。

"枝枝!"

她坠落时听见沈揽京撕心裂肺的呼喊。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五岁那年他翻墙递来的桂花糖,十二岁及笄礼他藏在贺礼中的砗磲手钏,还有前世咽气时他落在眼角的吻……

"锁你是罪,爱你成劫。"

黑暗尽头浮现微光。裴枝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寒玉床上,腕间缠着沈揽京的佛珠。床边药碗还冒着热气,而屏风外传来他与暗卫的低语:

"把裴尚书做成人烛,送去南诏王庭。"

"那地宫里的尸傀……"

"全部烧了。"瓷器碎裂声响起,"包括云妃的灵牌。"

裴枝抚上心口,那里新添了道缝合的伤疤。而枕下压着的羊皮地图,东北角缺失处被血线补全——那是沈揽京的心头血。

窗外又在下雪。她赤脚走向铜镜,看见锁骨下的胎记已完全化成凤凰。而镜面突然浮现血字,正是女尸在棺中刻的诅咒:

"双生莲开,王庭倾覆,血色大婚时,涅槃……"

后半句被开门声打断。沈揽京披着染血大氅立在风雪中,掌心跳动着两枚青铜铃铛:

"阿姊可愿与我演场弑神的婚宴?"

铃铛相撞的瞬间,裴枝听见地宫深处传来凤唳。那里锁着他们真正的宿命,而雪地上蜿蜒的血迹,正指向朱雀街第三千零一座佛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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