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诸瑛瞧着兰笤,神色有些复杂,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夹杂着些许疑惑。她张了张嘴,似是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兰笤见状,连忙上前,轻声安抚:“庶福晋莫要担忧,福晋知晓了此事,特命我来看看您,还让我把这玫瑰清茶双色碧玺贵妃镯给您送来压惊。”说着,兰笤将装着镯子的锦盒轻轻打开,那温润的碧玺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光芒。
富察诸瑛的目光被镯子吸引,轻轻叹了口气:“福晋如此体贴,诸瑛感激不尽。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有人要害我?”
兰笤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庶福晋,您先别着急,福晋已经在全力彻查此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至于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您放心,福晋是不会让您平白受委屈的。”
富察诸瑛咬了咬嘴唇,点头称是。等兰笤走后,她便又躺回了床上。
巧心轻轻皱着眉,脸上满是担忧与不解,一边小心地为富察诸瑛整理着衾被,一边说道:“之前也没这些事儿,府上向来都是好好的。平日里大厨房的饭食从未出过差错,怎么偏偏今日就给咱们送来了相克的菜式呢?”
她抬眸看了眼富察诸瑛,见主子神色依旧有些惶然,又忙不迭地安慰道:“不过您也别太害怕,福晋已经派人去彻查了,定能找出幕后之人。咱们只要好好养着,其他的就交给福晋处理便是。”
富察诸瑛轻轻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我在这府里,向来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谁,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若是真有人蓄意害我,往后可如何是好?”
巧心咬了咬嘴唇,心中也是忐忑,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您别瞎想,这府里人多嘴杂,保不齐是哪个不长眼的弄错了呢。再说了,您吉人自有天相,又有福晋和王爷护着,定不会有事的。”
当富察诸瑛得知厨房的副领班被赶走,金格格无故禁足的消息时,她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富察诸瑛喃喃自语,眼神中透着疑惑,“那副领班被赶走,想必是和那日的饭菜有关,可金格格怎么也被禁足了?难道……这背后真的是她在指使?”
与此同时,在金玉妍的院子里,她正怒不可遏地摔着手中的茶盏。“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恨意,“那个富察诸瑛,命倒是挺大。还有福晋,居然不顺着我的心意处置乌拉那拉氏,反而来对付我!”
她身边的侍女丽心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金玉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这次不过是小挫折罢了。咱们走着瞧,这笔账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夜幕笼罩着王府,月色如水般洒落在庭院中,树影摇曳,静谧却暗藏着几分微妙的气息。
在青樱的住处,烛火明明暗暗,映照着屋内主仆二人的身影。阿箬正满脸不屑,绘声绘色地数落着:“主儿,要奴婢说啊,福晋不过是仗着家世,才在这府里耀武扬威,连府里的厨房都管不好,不然,昨日好端端的,干嘛要给诸瑛庶福晋赏赐?还发落了大厨房的副管事?”阿箬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帕子在空中挥舞着。
青樱坐在妆台前,手中摆弄着一支白绿珠子攒得绿梅珠钗,神色看似淡然,实则微微颔首,默认着阿箬的话。
可谁能料到,弘历恰好前来,刚走到门口,就将阿箬这一番话听得真切,心中涌起一股不悦。
他冷冷地扫了阿箬一眼,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议论福晋,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阿箬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弘历心中暗自思忖:琅嬅昨日,面对诸多指向青樱的证据,一心只想查明真相,力求公允。他抬眸看向青樱,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青樱,阿箬这般,成何体统。”
青樱见状,抿了抿唇:“弘历哥哥,阿箬她只是一时失言,并无恶意,念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吧~”弘历看着青樱,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严肃:“青樱,我知你宽厚,可平日里也该好好管束下人。”
阿箬跪在地上,低垂着眼帘,心中却有些委屈,觉得弘历太过偏袒福晋了。
等弘历离开,惢心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关切,扶起跪在地上的阿箬。
她抬眸看向青樱,犹豫片刻,开口道:“主儿,阿箬姐姐她也是心疼您,才口不择言。您别往心里去,往后咱们谨言慎行便是。”
青樱微微颔首,神色虽平静,但眼中仍藏着一丝难掩的愠怒,“今日之事,都怪我平日太过纵容。阿箬,你记住这次教训,往后再不可如此莽撞。”阿箬忙不迭地点头,抽抽搭搭地应着:“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回到房间,阿箬一屁股坐在床上,满脸的不乐意。惢心见状,赶忙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劝道:“阿箬姐姐,你就别气啦,今天这事儿好歹是有惊无险,往后多注意些就好。”
阿箬把茶杯重重一放,没好气地说:“哼,你说得轻巧!今天在王爷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往后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呢!”惢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阿箬看着惢心忙碌的身影,突然注意到桌上叠放着的几件衣裳,料子上乘,绣工精致。她疑惑地问道:“这么好的衣裳你哪来的?”
惢心停下手中动作,笑着解释:“是福晋身边的沁水给的,姚黄姐姐出嫁了,这些按照大丫鬟样式做好的衣服就都留给正院的其他人了,她给了我两件。姐姐可要?”
阿箬一听是福晋那边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撇了撇嘴说:“我才不要!谁知道这是不是正院的些人故意拿来显摆的,指不定安着什么心思呢。我阿箬可不稀罕她这点东西!”
惢心微微皱眉,耐心劝道:“阿箬姐姐,你可别这么想。沁水与我交好,纯粹是看我没有合适的衣裳才给的,再说这不过是些旧物,福晋想必也不会过问,你就收下吧,别辜负了这份心意。”
阿箬一听这话,瞬间来了脾气,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平日里你也知道主儿和福晋不和,你倒好,收了福晋院里的东西,还帮着她说话。是不是收了东西,心都向着她们了?”
惢心被这一番抢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委屈道:“阿箬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与你相识许久,在这王府里,咱们本应相互扶持。我收这衣裳,不过是觉得扔了可惜,哪有你说的那些心思。”
惢心拿起一件,瞧这料子、绣工,心下叹气,
衣裳实在是好,淡蓝的杭绸上,用细腻的苏绣针法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淡黄色春花与浅绿色嵌水晶芳草纹,仿佛带着春日的蓬勃生气,在黯淡烛火下依然闪烁着微光,袖口与领口处,还镶着一圈柔软洁白的兔毛,触感轻柔。
她满心纠结,实在舍不得扔掉,思来想去,决定把衣裳还给沁水。
沁水见她折返回来,嘴角一弯,眼里满是了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得太多。”说罢,随手把衣裳搁到一旁,又从身后掏出个荷包,递到惢心面前:“不过两件衣裳,罢了。既然你不要衣裳,这个荷包拿着吧。福晋有孕,府里上下都有赏,我看你们院里的人没去取,喏,特意给你留的。”
惢心看着那荷包,绣着寓意多子多福的图案,色彩明艳动人,可她却像瞧见了烫手山芋,双手下意识往后缩,连连摆手:“我不要的,这……这不合适。”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仿佛拿了这荷包,便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沁水哪肯罢休,上前一步,直接把荷包塞进惢心手里,握住她的手,劝道:“怕什么,不过是个荷包罢了。你平日里连个新珠花都没得戴,我就知道你手上也没几个钱。快收着吧,咱们悄悄儿的,不和旁人说就是了!”
惢心紧紧攥着荷包,指尖都微微泛白,心中天人交战,收下吧,怕给自家小主惹麻烦;不收吧,又辜负了沁水一番好意。犹豫再三,她还是狠下心,把荷包推了回去:“沁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赏我真不能收。阿箬那人你是知道的,万一知晓了,怕又是一番事端。”
惢心如释重负,福了福身子,匆匆转身离开。回到院子,刚迈进门槛,就瞧见阿箬双手抱胸,一脸不悦地站在那儿:“你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影。”
她扯出一抹笑:“阿箬姐姐,我去还衣裳了。”阿箬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你可别被福晋那边的小恩小惠收买了,忘了自己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