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叶清婉跪在御膳房的青石地面上，膝盖已经麻木。初春的寒意顺着石板渗入骨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

"贱婢！让你去取个食材，竟敢偷懒！"大宫女柳眉倒竖，指着她鼻子骂道，"还不快去把那些萝卜都洗干净！"

叶清婉低着头，默默起身。脸颊火辣辣地疼，但她已经习惯了。自从三个月前被卖入宫中，这样的责打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她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水面上倒映出她的面容，虽然憔悴，却难掩清丽。她想起从前在府中，父亲常说："清婉，你生得这样好，将来定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可如今，父亲已经......叶清婉咬紧下唇，将眼泪逼了回去。那日抄家的场景历历在目，官兵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府中，母亲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若不是奶娘拼死相护，她早已......

"发什么呆！"又是一声厉喝。

叶清婉连忙蹲下身，开始清洗萝卜。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衣袖，手指已经冻得发紫。但她不敢停下，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听说四皇子今日回宫了。"旁边两个宫女窃窃私语。

"可不是，听说四皇子生得俊美非凡，待人又温和......"

叶清婉听着她们的议论，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四皇子墨渊，她曾听父亲提起过。父亲说他温润如玉，心怀天下，是个难得的贤王。

"啪！"又是一记耳光。

"贱婢！谁准你偷听主子们说话！"大宫女怒目圆睁，"去把那些萝卜都搬到御花园去！"

叶清婉连忙起身，抱起沉重的竹筐。竹筐的边缘深深勒进她的手臂，但她不敢喊疼。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人会同情一个罪臣之女。

御花园中，春意盎然。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叶清婉放下竹筐，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宫墙，那里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自由。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叶清婉慌忙低下头，却听见一个温润的男声："这位姑娘，可需要帮忙？"

她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墨的眼眸。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袍，眉目如画，气质温雅。他正含笑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关切。

叶清婉心头一跳，连忙跪下："奴婢参见四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墨渊伸手虚扶，"你抱着这么重的竹筐，可是要去御膳房？"

"回殿下，奴婢正要送去。"叶清婉低着头，不敢直视。

墨渊看着她冻得发紫的手指，眉头微皱："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戴手套？"

叶清婉还未回答，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娇喝："四哥哥！"

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快步走来，正是丞相之女沈凝香。她目光在叶清婉身上一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四哥哥，你怎么跟一个贱婢说话？"

墨渊淡淡道："沈小姐慎言。宫中之人，皆是父皇的子民。"

沈凝香撇撇嘴，挽住墨渊的手臂："四哥哥，我们去赏花吧。"

墨渊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我还有事，改日吧。"说完，他看了叶清婉一眼，转身离去。

叶清婉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却听见沈凝香冷冷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叶清婉。"

"叶清婉？"沈凝香眯起眼睛，"我记住你了。"

叶清婉心中一凛，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位骄纵的千金盯上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叶清婉就被叫到了慎刑司。沈凝香站在一旁，冷笑着看着她："这个贱婢昨日在御花园冲撞了我，还偷了我的玉佩。给我好好审问！"

慎刑司的嬷嬷们立刻上前，将叶清婉按在地上。鞭子抽在背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住手！"

墨渊快步走来，目光冷峻："沈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沈凝香脸色一变："四哥哥，这个贱婢......"

"我昨日亲眼所见，叶姑娘并未冲撞你。"墨渊打断她的话，"至于玉佩，我倒是听说，沈小姐昨日在御花园赏花时，不慎将玉佩掉入了湖中。"

沈凝香脸色煞白："四哥哥......"

"沈小姐，慎刑司不是儿戏之地。"墨渊冷冷道，"还请自重。"

说完，他扶起叶清婉："你没事吧？"

叶清婉摇摇头，却因伤势过重，眼前一黑，倒在了墨渊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