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见到沈翊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沈翊赶到局里的时候，连头发都还没有干，衣服湿哒哒的，胸前还残留着昨夜的红酒。因为跑的太急喘个不停，乌青的黑眼圈，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张局，不是说杜城找到了吗？”他无可名状的笑着，胸口起伏的厉害，“他在哪儿啊？”
被这么一问，张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斟酌了许久措辞，皱着眉道：“沈翊，杜城他昨晚在砂田路遇刺， 经抢救无效，已经牺牲了……”
“这不可能的，张局他是不是怕我生气，故意让您吓吓我……”沈翊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被一瞬间抽干了力气，倒退着摇头，“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会……”
胸腔里剧痛破空而出，将他的心撕得粉碎，张局后来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没有了空气，没有了光，他整个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张局的呼唤在耳畔忽近忽远，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他看到了杜城。他看到杜城摘掉了工作证，冲进了网吧旧址……
哦，是阮芳芳那次吧。
他看见杜城生气的吼他，看见自己头也不回的走掉后，杜城才摊开了右手的掌心，满是红白色的血泡。
所以，那时候你为什么就没有回头看看他呢？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是他的画室，外面夜色昏暗，他的画室却亮着灯。杜城坐在他平时坐的位置，正在画着什么……
是星空。
沈翊看着他从黑夜画到了黎明，跟着他看见了方凯毅和自己。听到方凯毅挑衅般的说，和自己画了一夜的星空，听到自己的附和，看见了杜城眼里的委屈和失落。
你为什么要让他那么难过呢？
光渐渐暗下去，他看见自己拨着电话路过一条幽深的巷口。过了一会儿，杜城迎面走过来，他刚想上去喊他，就被一个看不清脸的青年撞开。再看时，杜城的腹部插了一把刀，殷红的鲜血沿着伤口蔓延开。
他慌了手脚，急忙连滚带爬上去捂住杜城的伤口。可血还是不断的流出来，杜城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手沾满了杜城的鲜血，他听到杜城问他……
沈翊，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啊！！！”
……
再醒来时，头顶上是医院的天花板，脸上还戴上了氧气罩，身边各种仪器的滴滴声，此起彼伏。他其实很少来医院，上次出现这种情景，还是三年前曹栋案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守着他的人是杜城。
“沈老师！你可算是醒了！”蒋峰的眼睛肿得不行，也不知道哭过几回了，刚舒了口气就看见沈翊摘掉了氧气罩，挣扎着要起来，“沈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呀！”
“蒋峰，我要去见杜城。”沈翊边说边扯掉了手上的输液管，针头被粗暴地拔出来，血花从血管里飞溅滴落到了地板上，沈翊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
蒋峰瞬间就红了眼眶，一把扶住了沈翊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就死了！大夫说你得了急性心肌炎，抢救了三个多小时才脱离危险！我们已经失去城队了，难道要我们还要再失去你吗？！”
“我刚刚梦到他了，蒋峰！我真的梦到他了！”沈翊的眼睛盯着蒋峰，眼里完全没了平日的光亮，可他依然固执的说着，“他问我为什么不救他！我要去救他！”
最后两人的争执惊动了医生，无奈的情形下给沈翊注射了镇静剂，风波才得以平息。再次醒来后，沈翊的情绪看上去平静了很多，蒋峰以为他冷静下来了，结果买个早点的再回来，人就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沈翊又一次出现在了张局的办公室，张局无奈的看着一脸病容的沈翊。
“小沈呐，杜城是省厅那边找到的，人根本不在这儿。刘厅长非常的重视，我们分局也不好插手。”张局对沈翊一向很有耐心，如今他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更是分外疼惜。
“张局，我只是想去看一眼他……我甚至……甚至连生日快乐都还没跟他说呢。”沈翊的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说话时的样子格外破碎，“我就去看一眼就好了，对，去省厅！去省厅……”
“沈翊！”张局叫住了沈翊，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了，“就算你去了省厅，也见不到杜城的。”
“为什么？”沈翊难以置信的问。
“因为这个。”张局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递给沈翊。
那段视频很短，是某美食主播在一家饭店里拍的，主播夹了一块鱼肉，正在讲解。
可就在主播举起那块鱼的同时，却意外的记录下玻璃窗外可怕的一幕。
临街的巷口，两个人擦肩而过时，撞在一起，一个人缓缓倒地，腹部多了一把刀……
那个倒地的人，正是杜城。
而凶手，竟然和沈翊拥有同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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