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灾星

“陆队，资料显示江北有一百五十六个人叫楚轩，但没有一个是跟美术或者整容行业相关的。”李晗边敲着电脑，边把数据报告给陆海州。

蒋峰看着沈翊皱着眉在发呆，担心的问：“沈老师，不舒服吗？”

“没有，”沈翊回过神，转动起手里的铅笔，“我只是在想，这个楚轩会不会是个笔名？”

把沈翊带回来是陆海州的主意，打上次在银饰店遇到，陆海州就知道沈翊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追查的。与其放任他单独行动，还不如让蒋峰他们多看着点。

“找到了，楚轩原名邢嘉翰，父母曾经营着一家海鲜酒楼，五岁被送进了少年宫学画。后来他父母投资失败被骗光了积蓄，他也辍学去当了建筑工人，他还沉迷赌博，欠了不少赌债。”李晗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没再继续讲下去。

“李晗，说下去，我想要知道真相。”沈翊已经感觉到了什么，“难道这个人和我有关？”

“好像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李晗挠挠头，支吾其词的续了一句，“只是这个楚轩学美术时，曾经是许意多的门生。”

抓捕邢嘉翰的过程非常的顺利，就好像这人正等着警方找上门。结果到了审讯室，他却点名说要见沈翊。陆海州自然是不肯的，然而他低估了邢嘉翰，被连着审讯了两天，这家伙唯一肯说的话就是“我要见沈翊”。

“实在不行，让我试试吧。”沈翊摘下监听耳机，对陆海州说到。

“不行！他就是冲你来的，”陆海州面若寒霜，表情凝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不要上当。他现在就是在利用你的心理，在挑逗你的情绪。”

沈翊正要说话，就听见审讯室内邢嘉翰大声叫嚣：“沈警官是不是心虚不敢出来啊！我有得是时间陪你玩儿！”

沈翊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朝着审讯室走去，陆海州心知拦不住了，快步跟了上去。短短十几天里，沈翊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让他独自去审讯，陆海州是绝不放心的。

看到沈翊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邢嘉翰脸上一丝得逞的笑容，他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着沈翊，目光渐渐变得狡黠而阴狠。

“你找我，想说什么？”沈翊在他对面坐下，陆海州也坐到了一旁。

“你还记得我吗，沈翊？”邢嘉翰看着沈翊，诡异的笑起来，“沈大画家，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沈警官了。你可知道，这二十多年以来我可是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你呢……”

“二十年前你见过我？”沈翊对小时候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他只记得许老师拉着他的手，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画。再往前的事情，对他来讲就犹如荒芜的沙丘，除了茫茫的孤寂什么都没有。

对方却像听到了极其荒谬的话，狷狂的笑声响彻整个审讯室……

“何止见过啊沈翊，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

半疯半颠的邢嘉翰讲了个故事，有个热爱绘画的小男孩，虽然天分不足却很努力的学画，他的父母很支持他，还托关系请了许意多教他。但好景不长，有一天许意多捡回来另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沈翊。

沈翊的天赋令人望尘莫及，许意多为了抽出更多时间教他，不惜清退了很多学生，邢嘉翰也在其中。被比下去的邢嘉翰满腔的委屈和不甘，他的父母爱子心切，答应找更好的老师教他，为筹措更多的钱给儿子找老师，不惜铤而走险，最后被骗光了所有的钱，二人在自家酒楼的顶楼跳了下去……

“但这并不是沈翊造成的。”陆海州盯着几近癫狂的邢嘉翰说到。

“你以为这就完了？”邢嘉翰冷哼一声，“如果只是这样，我会恨他，也不会拿他怎样！但他后面做的事，我做鬼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那年夏天他辍学前最后一个暑假，偶然看到了北江要举办的全国绘画大赛的海报。他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去参了赛，假如能拿到名次，他就可以以艺术生特招人才的身份，取得保送名额。

他顺利的闯进了决赛，激动的整晚睡不着，就在他以为自己多年的梦想即将实现的时候，他在评委席见到了他这辈子最恨的人。

沈翊已经不记得他了，拿到画稿满脸不屑的样子，“这幅画只有技巧没有灵气，你根本不适合做个画家，别白费力气了。”

当时的沈翊风头正盛，他如此评价，别的评委就更不会给邢嘉翰的作品任何机会了。

多年执着追求的梦想，顷刻之间幻灭，那之后邢嘉翰的生活彻底崩毁。失去了深造机会，绝望的他靠赌博排解自己内心的空洞，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你恨我就应该来杀我！你我之间的恩怨，跟杜城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他？!”

沈翊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骤然的情绪令他头晕目眩，身旁的陆海州忍不住担忧起他的身体。

“因为杀了他，才能欣赏到你现在的表情啊。”他歪着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怪物，发出桀桀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信？你去问问方凯毅，你的身体里到底流着谁的脏血！”

“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从被你的画害死的雷一斐，到你的好老师许意多，再到杜城！你就是个灾星！”

“闭嘴！”陆海州心知情况不妙，拉住沈翊的肩膀，感受到他浑身冰冷发颤，“沈翊你不要被他影响了，他在故意诱导你！你先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捅杜城那一刀的时候，你就在那条路的另一头，他却连叫都叫不出来。我的刀还在他的身体里拧了个来回……哦，对了，当时我顶着你的脸，他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到死还都在担心你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

一口鲜血从沈翊口中喷出来，陆海州大惊失色，连忙扶住沈翊下坠的身子。可沈翊口中的血越涌越多，殷红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审讯室的地面上。

“沈翊！沈翊！”陆海州心急如焚地竭力呼喊着，却随着沈翊一道滑下去，李晗他们听到动静赶来，陆海州也顾不上解释，“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