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并不知道，他发病吐血被送进医院之后，杜城曾经冒险去看过他。
短短一周被推进急救室两次，杜城的心仿佛油煎一样，对沈翊又无奈又心痛。陆海州难得的心软，偷传了消息给他，假扮成护工混进医院探望。
“你只能待五分钟。”陆海州说完就转身要走，他得支开李晗他们，给杜城创造机会，确保不被发现。
“告诉我，”杜城拽住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胃出血暂时止住了，但医生说大量的咖啡因加重了心肌炎，目前还在观察期。”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未知数。想起医生的话，陆海州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告诉杜城。
杜城的心就像被挖去了一块，病得那么重却硬是从医院跑出来，明明已经不堪重负却给自己灌咖啡，无非就是想早日替他找到真凶。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有多痛。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那是生日会后杜城杜城第一次见到沈翊。沈翊的脸被氧气罩遮住，平时里他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闪着纯真无邪的光，但此时他的眼睛阖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心却紧紧锁住，泄露了他的正在默默承受的煎熬。
他露在外面的手插着输液管，那是他挥动笔锋，就能捕风捉影叱咤风云的手，如今却虚弱无力地垂在病床边。杜城看着他，只觉得心都化成了齑粉。
输液瓶里的药快滴完了，杜城从医用推车拿了新的换上，却好像惊动了昏睡的沈翊。他赶快转身要离开病房，却被那只纤弱失力的手拉住。
“杜城……”沈翊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他没什么力气，指尖像是幼鸟的翅膀勾住了杜城的衣角，杜城却不敢甩开他，亦不敢转身回头看他。
“杜城……你别走好不好……”
从接受秘密任务的那一刻，杜城就已经死了。他已经改头换面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另一个人，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改变的不止是名字，身份，还有他的面容。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沈翊去找过龚医生，得到的结论是他因为突然的打击罹患了抑郁症，已经产生了幻觉。
但沈翊却觉得这个病生的也不错，至少他可以躲在幻觉里，短暂的骗骗自己，“还能看见你，也挺好的……”
“可是……我好痛啊……你都从来不会像他那样抱我……”
“沈翊！”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杜城心慌地回头，却看见沈翊只是脱力的睡着了。杜城默默给他盖好被子，却滴答一声，有水渍落在了上面，他这才觉察到自己落了泪。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了，杜城赶紧整理好心情，捂着口罩离开了病房。李晗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
那人皮肤白皙，戴着口罩和金丝边框的眼镜，明明是一副陌生的脸，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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