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丝萝兴高采烈关上门,转身对上两双不满的眼睛,吓得她后退半步,撞在门板上。
兴奋过头,竟然把这两个家伙给忘了。
“你们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一红一蓝两个身影,分别坐在桌子两边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翠色彩釉茶杯,不品茶,只用黑沉幽暗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傅丝萝咕咚吞咽一口。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小白兔,群狼环伺,恨不得下一瞬就会撕个粉碎,吃干抹净。
余光瞥向身后木门,一门之隔,司空千落还在等她。光天化日,谅他们也不敢乱来吧。
“哼,不走就不走。”
她又不是人,自然不像一般的女子,把贞洁看得比命重。她大大方方钻到屏风后面,半湿的纱裙一件件扔到屏风上。
屋内光线明亮,薄纱制作的屏风隐约透出女子的轮廓。该纤细处纤细,该丰盈处丰盈,宛如匠人精心揉捏出的白瓷瓶,用毛笔沾了颜料,在上面勾画出图案。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只听见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声响和渐渐粗重的呼吸声。
窗户开着,窗外是忙碌繁华的雪月城长街,各色的招牌幡子迎风飞扬。说书人拍案,荡气回肠的江湖故事,在他口中传唱。卖艺的父女敲起响锣,引来一群围观的客人。孩子们在街边蹴鞠,不小心撞到旁边摊贩,父母忙过来拧住孩子的耳朵给摊主道歉,顿时哭闹声连整条街都能听见。
几个猎户背着长弓,纵马疾驰穿过城门,往远山而去。正是狩猎的好季节,山里的兔子泛滥,下一个陷阱,就能抓上一窝。只是要早些去收,要不然那些饿久了的豺狼虎豹,会把他们抓到的猎物吃得渣都不剩。
可这些动静,影响不到房里的人。
萧瑟安静地给自己续上茶水,又给喘声如牛的雷无桀倒了一杯。他接过一口饮尽,还觉不够,直接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个尽光。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默契。
约莫半柱香后,傅丝萝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司空千落看她的脚步虚浮,比先前还要无力绵软,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绯红欲滴,连眼神都是涣散的,不免有些担心。
“我刚刚去让掌柜的准备了醒酒汤,你喝过再走。”司空千落伸手扶她,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她的痒痒肉,她浑身一颤,伏在她的肩头闷哼出声。
“下次可别喝这么多了。”千落心疼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傅丝萝依着她慢慢下楼,两条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使不出一点力气,身上也酸疼得厉害。
千落扶她到大堂里坐下,小二哥很快送来醒酒汤。汤刚出锅不久,还有些汤。傅丝萝沿着碗边,小口小口啜饮。无意间抬头,三楼的栏杆处,红衣少年手肘撑在栏杆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眉眼间尽是餍足之色。
他身侧一袭华服的贵公子,双手揣在衣袖当中,舔舐嘴角的动作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傅丝萝心跳漏了一拍,手抖得端不住碗。
她匆忙喝了几口醒酒汤,就拉着司空千落,逃也似的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