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洁猛地拔出扎入床榻的长刀,脸色铁青,胸口因惊怒而微微起伏。
他还刀入鞘,眼睛却死死盯着坐在被窝里,眨巴着一双无辜大眼睛,似乎对刚刚的危险毫无所觉的傅丝萝。
那是门神,即便他也不会轻易跟对方交锋。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看着傅丝萝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阮白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轰一下就烧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他突然出声,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冰冷。
傅丝萝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寻求保护般地望向正走过来的凌久时,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阮白洁见她这副模样,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火冒三丈,怒道:“那么危险的东西出现,你不叫醒我们,也不逃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傅丝萝何时被人用这样凶恶的语气责骂过?
更何况,对方还顶着她曾将她捧若珍宝的司空长风的那张脸。
属于顾丝丝的那部分记忆和情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她心智,让她真的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九岁孩子,恐惧惊慌,委屈难过齐齐涌上心头。
傅丝萝小嘴一瘪,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下来,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连滚带爬地翻到床榻的另一边,手脚并用扑进凌久时怀里,把满是泪水的小脸死死埋进他的衣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久时哥哥,他好凶,他凶我呜呜呜……”
阮白洁深吸一口气,伸出的手指还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颤抖:“我话还没说完,你给我过来!”
傅丝萝浑身一抖,把凌久时抱得更紧了些,小小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你好凶,你走开,我讨厌你。”
“呵,我凶?讨厌我?”
阮白洁闭了闭眼,以手扶额,纤长的手指按在突突发痛的太阳穴上。身子转了半圈,又猛地转回来,看样子显然被气得不轻。
凌久时心头一紧,抱着傅丝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声劝阻道:“阮白洁,有什么话好好说,她年纪还小,你不要为难她。”
这话却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炸开。
“用得着你在做好人?”
阮白洁猛地睁开眼,眼底那抹红晕迅速扩散,几乎染红了整个眼眶,连眼尾那颗小小的痣都仿佛浸在了血泪里。
下一个瞬间,他一个健步疾冲上前,凌久时只觉眼前一花,怀中骤然一空。紧接着,腹部便挨了一记,力道之大,踹得他直接踉跄着跌出了房门。
他甚至没看清阮白洁是如何动作的,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就在他眼前狠狠摔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阮白洁!阮白洁!你冷静点!”凌久时顾不得腹部的闷痛,扑到门上用力拍打。
门内,光线略显昏暗。
方才的疾风带得烛火疯狂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巨大阴影。
傅丝萝被一把掼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她惊惶地朝门的方向伸出手,带着哭腔喊:“久时哥哥……”
她哭得鼻尖通红,鬓发散乱,几缕黏在湿漉漉的脸颊边,看上去确实可怜极了。
阮白洁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他背对着光源,面容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烧得赤红的眸子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傅丝萝看不懂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