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阮白洁呵道。
傅丝萝被这凶恶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她猛地抓起手边一个软枕,用尽力气朝着阮白洁扔过去,哭喊声更响:“你走!我不要你!”
软枕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
阮白洁甚至没躲,只一挥手,就不耐烦地将其打开。
他倾身向前,一把攥住傅丝萝纤细的手腕。
“不要我?”阮白洁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那你要谁?”
手腕被攥得生疼,阮白洁眼中那近乎狰狞的伤痛和愤怒让傅丝萝心慌意乱,口不择言地哭嚷:
“你管我要谁,反正不是你!”
阮白洁盯着她,忽然冷冷地勾起了唇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寒凉和讥诮,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你要百里东君?还是南宫春水?”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名字,“可惜了,他们不在这里。这儿……”
“只有我!”
傅丝萝的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抽噎和委屈瞬间僵在喉咙里。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
他刚刚说什么?
百里东君?南宫春水?
他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名字?
傅丝萝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她难以置信地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
那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翻滚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被隐瞒的愤怒,被抛弃的痛楚,还有日积月累的熟悉感。
他根本不是阮白洁。
他是……司空长风!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之前要假装完全不认识她?为什么用那样陌生冰冷的眼神看她?为什么一次次对她那么凶?
难道全都是因为她不告而别?
想到此处,傅丝萝满腔的委屈和愤怒瞬间被一股心虚所取代。
是了,离开那个世界前,她对很多人都有过郑重其事的告别,唯独对他,她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因为司空长风与其他人不同。
他孑然一身,无父无母,了无牵挂,偏偏骨子里又有一股执拗。
她当时就是担心告诉他之后,自己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和她一起。
所以,她怎么敢说?
万千思绪在脑中疯狂冲撞,傅丝萝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堵住。
阮白洁,或者说司空长风,看着她久久无言,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似乎也寂灭了。
他唇角扯出一个极冷极淡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叹息:
“见到我,你很失望?”
“我没有。”傅丝萝反驳。
一开始是惊讶欣喜的,但后来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才觉得失落失望。
司空长风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床沿。
陈旧的木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缓缓垂下头,额前碎发柔软垂落,在昏黄的烛光下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将他整张脸都笼罩其中。
他宽阔的肩膀垮了下来,那双曾经执枪破空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无力地搭在膝上,指尖微微颤抖。
傅丝萝见他这幅模样,心头莫名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