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丝萝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阮白洁刚才离开房间时的画面,男人瘦削的背影透着孤寂和巨大的痛楚,侧脸轮廓在烛火中明明灭灭。
“对你来说,只是离开了两三天,而我却足足等了三百年。”
三百年……
傅丝萝知道,她每次下山,到达的那个世界时间流速和山上不同。
但她从未想过,对司空长风来说是如此漫长的等待。久到她所有的分身经历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及这三百年之多。
火堆里的柴突然爆出几个火星,傅丝萝回过神来。
阮白洁已经转回头去,继续凝视着火焰。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气话。
感情上有所亏欠,也是因果未结。她必须得让阮白洁原谅她。
傅丝萝捡起羊皮袄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前迈步。
这一次,她的脚步更加坚定。
然而她的脚刚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奇异的痒意。
傅丝萝下意识地伸手一抹,指尖触到一片滑腻温热的液体。
借着跳动的火光,她摊开手掌,一片刺目的赤红在掌心晕开。
是血,还带着新鲜血液特有的温热黏腻和浓郁的血腥味。
啪嗒。
又是一滴。
傅丝萝睫毛微颤,猛地抬头,只见头顶上方木地板缝隙间,不知何时已被暗红色的血液浸染,正一滴滴往下坠落。
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有人触犯了门神的禁忌。
傅丝萝眼珠子骨碌一转,几乎是立刻计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叫。
这一声果然立刻吸引了阮白洁和凌久时的注意。
凌久时丢下正在准备的面条疾冲而出,阮白洁比他更快,几乎是在傅丝萝惊叫的下一秒,那个原本静坐在火堆前的白色身影已经倏地起身。
傅丝萝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冷风裹挟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她的脸颊已经被一双冰冷的手捧住。
阮白洁苍白的脸近在咫尺,跳动的火光照亮他写满惊恐的眼睛。
他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却异常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语无伦次道:“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哪儿受伤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傅丝萝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精光。
果然不出她所料,司空长风依旧是那个司空长风,哪怕换了名字身份,披上再冷漠的外衣,骨子里还是那个看不得她受一点伤害的他。
她趁机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顺势带着他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仍在滴血的位置。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软糯的哭腔:“好多血,司空长风,我害怕…”
令她意外的是,阮白洁并没有推开她,反而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牢牢圈进怀里。
他的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连语气也不复之前的冰冷:
“别怕,我在,没事的,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傅丝萝将脸埋在他肩头,摇了摇头,趁机道:“我没事,你以后别不理我好不好?”
这话一出口,阮白洁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片刻。
他应该是察觉到自己被骗了,毕竟以他的敏锐,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些血并非来自她身上。
但他并没有立即推开她,只是那只拍着她后背的手停下了动作。
傅丝萝一看有戏,立刻乘胜追击,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你,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