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斜射进机房，王小坤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汗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三天前从废弃工厂带回的硬盘，此刻正插在电脑上，发出细微的嗡鸣。
"小坤，这真的能进去吗？"王晨蹲在机房角落，手中的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电缆，"陆博士的防火墙......"
"校长死前同步了97%的意识数据，"王小坤打断他，代码框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只要找到缺口，就能逆向追踪到虚拟监狱的坐标。"
毛娃突然从通风管跳下，怀里抱着一沓泛黄的实验记录："我在配电室找到这个！校长二十年前的手稿......上面写着\'意识锚点必须依赖实体躯壳\'！"
纸张上潦草画着人体神经元图谱，某处被红笔重重圈起——"海马体记忆区"。王晨瞳孔骤缩："林皓的尸检报告！法医说他后脑有电极灼伤痕迹......"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屏幕突然蓝光大盛，无数数据流如瀑布倾泻。王小坤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在爆炸中接收的混乱记忆碎片——林皓被捆在手术台、父亲在玻璃舱内无声嘶吼、周老师将针管刺入自己脖颈——此刻全部串联成清晰的链条。
"不是虚拟监狱，"他猛地起身，撞翻椅子，"他们在用活人大脑当服务器！"
第一节：神经元矩阵
废弃医院的负三层远比想象中庞大。王小坤握紧改装过的信号探测器，绿色光点在走廊尽头剧烈闪烁。三个月前沈夕的克隆体就是在此苏醒，而现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
"生命体征探测到37个信号......全部集中在前方密室。"毛娃盯着平板电脑，声音发抖，"等等，其中三个信号频率和王晨哥的脑波完全一致！"
王晨的后颈针孔突然灼痛。自那管蓝色药剂注入后，他的梦境总会出现诡异的重叠——有时是校长在1980年代的实验室调配药剂，有时是周老师跪在手术台前哀求"再试一次"。此刻那些记忆化作实体，在探测器屏幕上具象成跳动的光斑。
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三人同时僵在原地。
数百个玻璃舱呈环形排列，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一颗鲜活的大脑。淡蓝色营养液里漂浮着电极，舱体标注着日期与编号——"实验体01：林皓，2003-2009""实验体07：沈夕，2018-2024"。最中央的舱体格外庞大，透过浑浊液体，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形。
"那是......"毛娃的尖叫卡在喉咙。
人形突然贴到玻璃上——赫然是年轻二十岁的周老师。她脖颈缠绕着导管，太阳穴插满电极，嘴角却挂着温柔笑意："小坤，我等你好久了。"
第二节：记忆回廊
王晨的视野开始扭曲。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置身于八十年代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周老师正在记录数据，而她身旁调试仪器的男人——竟长着校长的脸。
"第147次意识转移实验，"周老师的声音带着狂热，"用我的海马体做载体，成功率能提升到43%！"
场景突然撕裂。王晨看见2023年的自己躺在手术台，周老师将针头扎入他的颈椎："别怕，等校长同步完所有克隆体，你就能在数据世界永生......"
"醒过来！"
王小坤的吼声将他拽回现实。密室开始剧烈震动，周老师的克隆体正用头疯狂撞击玻璃舱。她的瞳孔泛起机械蓝光，声带发出合成音："警告，主意识苏醒倒计时10分钟。"
"他们在把活人意识上传到云端！"毛娃指着中央控制台，全息投影显示着全球地图——纽约、东京、柏林等地标同时闪烁着剪刀符号，"校长要把自己变成......变成覆盖全世界的AI！"
王小坤冲向控制台，林皓的胸针猛地插入接口。密码框弹出的刹那，他忽然想起父亲失踪前夜的话："记住，真正的锚点不是记忆，是痛觉。"
他毫不犹豫将胸针刺入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基因密钥验证通过，最高权限开启】
第三节：锚点
全息屏骤然炸开成无数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1985年周老师第一次注射认知增强剂、2003年林皓潜入地下室、2024年校长在爆炸中微笑。而在所有画面深处，有个蜷缩在黑暗中的身影。
"爸......？"王小坤伸手触碰碎片。
身影缓缓抬头。那张与王小坤七分相似的脸上布满电极，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摧毁主服务器，就在你们脚下！"
地板轰然塌陷。三人坠入深渊，下方竟是沸腾的数据海。银色浪潮中浮现出无数人脸，有尖叫的林皓、流泪的沈夕、还有成千上万无名无姓的实验体。浪潮顶端，校长的意识体正在凝聚成形。
"人类躯壳太脆弱了，"校长的声音混合着电子杂音，"而我，将成为新世界的上帝！"
王晨突然闷哼跪地，淡蓝色纹路从他脖颈向全身蔓延——认知增强剂开始反噬了。毛娃哭着翻找背包："最后一支抑制剂在工厂爆炸时碎了......"
"用这个。"王小坤扯下胸针扔给他。银针插入王晨颈侧的瞬间，数据海突然掀起巨浪。校长的意识体发出惨叫，那些被囚禁的人脸趁机撕咬他的数据流。
"疼痛......人类的弱点......"校长在消散前嘶吼，"但你会后悔的......陆博士已经......"
第四节：余烬
朝阳升起时，废墟只剩焦黑框架。王小坤背着重伤的王晨走出残骸，毛娃抱着烧毁的硬盘跟在身后。警方通报称这是一起地下实验室事故，但三人知道，某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手机在裤袋震动。匿名短信如约而至：
【你父亲的意识碎片散落在全球服务器，找到它们】
【记住，疼痛是最后的锚点】
远处传来螺旋桨轰鸣。王小坤抬头，看见直升机掠过云层，舱门处闪过一抹金丝眼镜的反光。
"陆博士......"他攥紧胸针，针尖刺入结痂的伤口。
新的疼痛让他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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