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库房的青铜地砖泛着阴冷光泽，林清月俯身轻叩砖面，回声沉闷如擂鼓。萧煜剑尖撬开第七块地砖时，暗格里滚出个鎏金药杵，杵身密布的气孔中残留着辉锑矿粉末。
"这雕工..."林清月就着烛火细看杵柄纹路，"与药人胸中玉蛊的刻痕出自同一匠人。"
窗外忽起骚动，一队巡夜卫兵举着火把经过。萧煜拽着她闪入药材架后，林清月的发簪勾住麻袋，抖落出成串风干的七星蛊虫。虫腹均刻着细小数字，连起来竟是丙申年腊月的日期。
"当心！"萧煜突然挥剑斩断袭来的银丝。暗处转出个跛脚杂役，手中纺车缠着浸毒蚕丝——正是改良弩机的弓弦材料。
杂役被押入地牢时，林清月发现他耳后皮肤异常平滑。银针挑开伪装，底下赫然是工部匠人的烙记。萧煜将烙铁按在火盆上："去年修缮东宫暖阁的玉匠名录，你可排在第三位。"
"大人饶命！"杂役突然抽搐，从齿缝吐出枚玉片，"西郊皇陵...丙申年腊月..."
话音未落，七窍已涌出掺着玉粉的黑血。林清月捡起玉片，边缘缺角与货运单印章完全契合："是雪山玉矿的方位图！"
五更时分，暴雨冲刷着西郊乱葬岗。林清月立在悬崖边，看萧煜用剑鞘拨开新立的无字碑。碑底压着的玉雕蛊虫突然爆开，虫腹藏着的丝帛浸水后显出血字："腊月三十，帝崩于含元殿。"
太医院尘封的脉案被摊在晨光下，林清月以药汁涂抹纸背，渐渐显出叠加的朱砂批注："帝脉浮滑，似有金石之毒。"
"金石..."她突然打翻砚台，墨汁溅在铜匣锁孔。融化的蜡封中掉出半粒丹砂，遇空气即燃起青焰——正是当年御用炼丹的材料。
萧煜剑尖挑起丹砂残渣："丙申年腊月，司天监曾进献百斤辰砂。"他展开边关急报，"同一时段，雪山玉矿运出二十车辉锑原石。"
窗外飘起细雪，林清月忽觉掌心灼痛。那日嵌入的玉片边缘泛起血泡，溃烂处竟与周军医的伤口如出一辙。
子时的更鼓响彻空巷，林清月独坐药庐调配解药。萧煜破门而入时挟着风雪，掌心躺着从皇陵掘出的玉匣："解药在里头，但需要..."
他突然噤声，剑锋指向药柜暗格。林清月银针疾射，钉住只正欲振翅的青铜机关鸟。鸟腹掉出染血的除夕宫宴图，太子席位旁标注着细小的雪山玉符号。
"明日宫宴，"萧煜碾碎机关鸟的翅骨，"你我需赴一场鸿门宴。"
烛火爆出灯花，林清月将解药敷在他被毒砂灼伤的手背。萧煜指尖微颤，终究没收回手。窗外积雪压断枯枝，似有无形罗网正缓缓收拢。
含元殿的蟠龙柱缠着药草熏香，林清月低眉为太子斟酒。指尖银戒浸入琼浆，霎时泛起与丹砂毒相同的青纹。
"殿下，"她突然扬声，"这杯中的辰砂酒，可需添些辉锑粉提味？"
玉箸坠地的脆响中，萧煜的剑已抵住太子喉间。护卫拔刀相向时，林清月掀翻酒坛，泼洒的酒液遇地龙暖道蒸腾起紫雾——正是当年帝崩前夜出现的毒瘴。
"住手！"老太监捧出先帝遗诏踉跄而入，"丙申年腊月三十，陛下亲笔......"
殿外忽然箭雨如蝗，射穿窗棂的弩箭带着工部特制的倒钩。林清月被萧煜护在身下时，瞥见太子袖中滑落的玉雕蛊虫——虫腹数字正是今夜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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