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阴湿的岩壁上渗着赤红水珠,林清月以银簪蘸取细嗅,蹙眉道:"是混了辰砂的硝石水,遇明火即爆。"萧煜剑尖掠过石缝,挑出半截焦黑的引线——正是工部改良的火药捻子。
前方豁然开阔,二十八盏青铜鹤灯环绕着八卦祭坛。林清月指尖抚过灯柱刻痕:"丙申年腊月铸,与太医院脉案封存时辰相同。"她突然按住坎位灯钮,地面应声裂开,升起的玉匣中躺着半卷染血的起居注。
"腊月廿九,帝斥太子丹砂过量..."萧煜念到此处,祭坛突然震动。鹤灯接连爆燃,喷出的毒烟在空中凝成七星图案。林清月扯下萧煜的剑穗浸入硝石水,扬手抛向巽位缺口:"风从巽入,毒随火散!"
毒烟散尽时,祭坛中央现出鎏金药鼎。林清月以银针探入鼎耳暗格,挑出枚刻满星宿的玉匙。萧煜剑柄处的凹槽与玉匙严丝合合,拧转瞬间,整座祭坛如莲花般绽开。
地底寒潭浮起水晶棺椁,棺中老者手握的玉圭突然碎裂,露出藏在圭心的密诏。林清月就着鹤灯细看帛书:"...若朕崩于丹毒,着镇北王世子承..."
潭水忽然沸腾,数十药人破水而出。萧煜斩断缠住林清月脚踝的水草,见她袖中抖落的药粉遇水汽凝成冰晶,正与当年雁门关防疫时用的凝毒散如出一辙。
暗河漂来的竹筏载满玉匣,林清月撬开第七个匣子时,指尖蓦地刺痛。匣内铺着的孔雀翎上,细如牛毛的毒针泛着与七星蛊相同的青芒。
"翎羽淬过雷公藤汁,"她将毒针浸入暗河水,"遇辉锑矿会显出..."话音未落,河水突然翻涌,针尖浮现工部匠人的徽记。
萧煜剑挑竹筏底层,成捆的军械图纸随波散开。林清月捞起半幅硝石矿脉图,忽见边角批注:"丙申年冬至,东宫特供二十车。"
暗处传来机括轻响,竹筏突然解体。两人坠入寒潭的刹那,林清月瞥见岸上闪过戴青铜面具的佝偻身影——那人手持的药杵,与工部库房暗格中的鎏金药杵形制相同。
寒潭密道曲折如蛇,林清月攥着夜明珠游在前方。石壁突现的凹槽中,二十八个玉雕蛊虫正随水波晃动。萧煜剑尖刺入虫腹,挑出的丝帛显出血字:"帝崩前夜,太子命焚毁太医院丙字号库。"
"丙字号库..."林清月突然想起什么,"存放着各宫娘娘的安胎脉案!"她加速向前游动,发间银簪勾住岩缝中的铁链。链尾拴着的铜箱里,整摞脉案浸满辰砂,遇水显出叠加的批注:"贵妃有孕三月,忌辰砂。"
前方透进天光,萧煜突然拽住她。出水口外竟是东宫汤池,太子正将玉玺残角浸入药汤。水雾蒸腾间,残角缺口处缓缓析出黑色结晶——正是当年毒杀先帝的辰砂剧毒。
五更梆子响过三遍,林清月立在刑部证物房。手中玉杵轻击辰砂结晶,迸出的火星引燃了混入辉锑粉的脉案。青烟在空中凝成工部匠人的名录,每个名字旁都缀着雪山玉编号。
"丙申年入冬至今,"萧煜剑指名册,"这些玉匠相继暴毙,家人却领了双倍抚恤。"
窗外忽起骚动,林清月掀帘望去。太子仪仗正经过长街,辇车垂下的玉铃铛随颠簸裂开,漏出细如尘土的蛊虫卵。她反手打翻烛台,火苗顺着浸药的地毯窜向门外。
"东南角水井!"萧煜揽着她破窗而出。井绳被斩断的刹那,追兵已至。林清月将解药瓶塞进他掌心,自己却转身迎向追兵:"世子需留着性命,揭这最后的..."
话音未断,井底突然升起鎏金药炉。炉中滚落的玉玺完璧,正与两人手中的残角严丝合缝。晨曦穿透云层,照在玉玺底部的铭文上——"德承天道"四字正渐渐渗出血色。